及时赶到的丹羽环顾四周,见酒馆中只是掀翻了一张桌子,洒了几瓶酒,心里也是微微一松。
那几个酒蒙子嗓门极大,方才他隔着老远就听得清清楚楚,实在担心优菈真的和人打起来。
跟随丹羽走进酒馆的安柏见他镇住了场子,顿时上前去扯优菈,试图将她带走。但此时的优菈却犯了倔,任凭安柏如何用力也不肯移动分毫。
眼看安柏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丹羽缓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随即望向酒保查尔斯沉声吩咐,“今晚所有人的账单,都记在我账上。”
酒客们纷纷松了口气,大笑举杯道:“多谢东风守护大人!”
丹羽没有理会,紧接着便开口道:“今晚酒馆的营业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这间酒馆被我包了。查尔斯,送所有人离开。三分钟之内,我不想再看到无关人等站在这个房间里。”
酒馆内的热烈气氛一时凝固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丹羽施施然掏出怀表,“还有两分五十秒,拒绝离开的人后果自负。”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赶忙放下酒杯朝大门涌去。
丹羽在蒙德可不止是个空有头衔的东风守护!光是北大陆商业联盟实际掌舵人的身份,就决定了他在蒙德完全可以一言决人生死!
敢不听他的话?有本事你报身份证号?
是商人?打个喷嚏就能让你被破产!
是社畜?一个眼神就能让你被毕业!
虽然他本人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但这份核武器般的威慑力,再加上迭经血战积累的淡淡杀气,就足以让人产生最坏的联想!
眼看着人群一窝蜂地涌出酒馆,其中不乏踩掉了鞋子,撞到了门框的倒霉蛋,丹羽又对查尔斯使了个眼神,让他去维护秩序,免得真出了踩踏事故。
眼见那群酒客被丹羽几句话治得狼狈不堪,却个个服服帖帖,安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优菈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等到所有人离开了酒馆,丹羽又用眼神示意安柏也先离开。
安柏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优菈,近乎无声地对丹羽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丹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了酒馆,这才走到吧台后面,拿了一瓶陈酿蒲公英酒,两个酒杯,以及调酒壶,走到了酒馆中央的一张桌子旁。
“来,我们喝两杯。”
眼看丹羽拧开瓶盖就要往酒杯里倒酒,优菈眉头一皱,上前一把夺过了酒瓶,冷声道:“不会调酒就一边坐着去!别浪费好东西!”
丹羽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优菈将他随手拿的两只木杯放回吧台,从吧台上取了两只银杯和一桶冰块走回桌旁,一边开始调酒一边教训道:“陈酿蒲公英酒是蒙德酒类中的上等品,一定要搭配银杯,否则体现不出它的甘冽。醒酒十二分钟后加入冰块,酒面没过冰块六成为宜,这样才能更好的压制住苦味,突出回甘……”
说着说着,她的头却越来越低,握着调酒壶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丹羽清晰地看见,大颗的泪珠自她藏在阴影之下的脸上坠落,掉进了放着冰块的银杯中。
他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优菈拿起调酒壶继续操作,强装着若无其事的声线却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调酒也是贵族必修的礼仪之一,所谓礼仪,就是借助习惯的力量,将最好的事物以最完美的方式呈现出来……不是一时一刻,而是每时每刻……这两杯酒就是反例……即便是最微弱的盐分,也会让蒲公英酒变苦……”
眼看优菈想要将滴入了泪水的酒倒掉,丹羽却伸手按住了她,“没有必要追求完美,世界本就有缺憾。”
他强行抢过酒杯,高高举起,“敬劳伦斯。”
优菈拗不过他,只得随手擦了把脸,举起酒杯,抬头与他对视,“敬劳伦斯。”
一杯既尽,丹羽没有让她继续调酒,而是直接倒满了酒杯。
“贵族的饮酒方式很不错,但太麻烦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饮酒方式。”丹羽说笑了一句,随即肃容道,“敬海因茨·劳伦斯。”
优菈的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涌出,但她还是抿着嘴举起了酒杯。
“敬海因茨·劳伦斯。”
再次一饮而尽后,丹羽再次将酒杯斟满,“璃月人讲究万事皆三……所以第三杯,敬优菈。”
优菈诧异地看向他。
丹羽微笑相对,“你会继续前进不是吗?就算不是劳伦斯的末裔,不是骑士团的队长,只是优菈?”
长久的沉默后,压抑不住的哭声终于在酒馆中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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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风起地,巨树下。
一身绿衣的诗人弹奏着竖琴,轻轻吟唱着诗歌。
“回来了?不继续浪了?”丹羽自树后走出,轻声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回来看看嘛!”温迪笑嘻嘻地说道。
“说实话。”
“……老爷子逛累了想回璃月,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是因为你没有在立本百货记账的权利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温迪尬笑着挠了挠头,“事情解决了?”
丹羽瞪着他看了半天,方才肃然道:“你跟那家伙商量好的吧?把我也算计进去了?真够可以的!”
温迪连连摆手道:“真没算计你!计划中的破局者原本是那位旅行者,你只是个变数……那位觉得既然有你在,就干脆把迭卡拉庇安的问题彻底解决,省得以后暴雷……”
想想还真是。丹羽这次冒险看着诡异,其实并不凶险,全程也没出手几次,只是在最后收服迭卡拉庇安时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想到这里,他稍稍放缓了神色,“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吧……蒙德没什么事了,我回璃月了。”
“多谢你照看蒙德啦!以后常联系啊!”
目送丹羽离开后,温迪才暗暗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道:“这家伙给人的压迫感真是越来越强了……算了,喝口酒压压惊……唔……就当是祭奠一下迭卡拉庇安吧!欸嘿!”
片刻后,大树下传来一声惊呼。
“欸?我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