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烈风王都漆黑一片,劳伦斯部落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黑暗中,一点灯火靠近了村庄的中央。
值守的部族战士拦住了来人,发现对方是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
“我要见劳伦斯族长。告诉他,我能解决他的问题。”
很快,部族战士将他带到了族长大屋的地下室,见到了马克西米安。
甫一见面,二人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马克西米安面露讶异,海因茨却是面无表情地抚胸一礼道:“我代表丹大人前来……我的计划需要埃里克的参与。”
片刻后,马克西米安唤来了自己的长子,再次张开了灰雾结界。
“我需要先确认一下,你们如何联络风墙之外的援军?”海因茨问道。
“使用这枚坚冰之印,就能传递简单的信息。不过使用它需要劳伦斯家族的嫡系血脉,除了我之外,只有我的长子能够使用。”马克西米安亮出手中的徽章。
“那么第二个问题。”海因茨严肃地看向了马克西米安,“你说你愿意为了家族的未来赌上一切,这是否包括你的生命乃至荣誉?”
埃里克猛然站起,正待开口呵斥,却被马克西米安拦住了。
“是的,我愿意赌上一切。”
海因茨森然一笑,“既然有这种觉悟,那么,你有资格聆听我的计划。”
……
直到凌晨时分,海因茨才带着一身疲惫返回住所。
他刚走进房门,就看到黑暗中伫立着一道身影,顿时微微一惊。
借着微弱的灯光,丹羽看清了海因茨嘴角的青肿。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去找马克西米安了?”
海因茨微微偏过头,将伤处隐藏在黑暗中,冷笑道:“是又如何?”
丹羽沉默片刻,叹息道:“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海因茨心中一凛,再度冷笑道:“你猜到了?”
“海祇大蛇神珠玉在前,这不难猜……呵呵,准确来说,应该是珠玉在后。”
“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从未想过,你竟然如此妇人之仁,之前输给你真是冤枉!”
“说到底,那也是你们劳伦斯家族的先祖。”
“正因如此,我才会提出这个计划!只有劳伦斯才能理解劳伦斯!”
海因茨怒哼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丹羽一人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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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大批全副武装的战士打破了劳伦斯部落的宁静。
刚刚苏醒的劳伦斯族人正待整装抵抗,却发现领头者是一位风暴祭司!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护卫和数百名普通部族战士!
这些精锐护卫穿着全套皮甲,携着最好的武器,正是风暴祭司们直接掌握的精锐武力,风暴卫士。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数百名普通部族战士则来自另一个护墙者部落,显然是被调来配合风暴卫士的。
马克西米安一脸平静地迎出了族长大屋,朝领头的风暴祭司和侍立在他身后的一名红发男人躬身行礼,“日安,尼科莱阁下。日安,莱艮芬德族长。”
风暴祭司尼科莱傲慢地昂着头没有说话,红发的莱艮芬德族长脸色阴晴不定,只是微微点头以作还礼。
待马克西米安问候完毕,尼科莱立刻亮出一张盖有红色印章的羊皮纸,“经查,劳伦斯族长勾结北风狼王安德留斯,意图背叛伟大的烈风之王!着风暴教会立刻予以逮捕,送交裁判庭审判!”
话音方落,几名如狼似虎的风暴卫士立刻上前准备擒拿马克西米安!
马克西米安反应很快,当即抽出短剑抵抗,并大声抗辩道:“这是什么话!我劳伦斯部落身为护墙者,世代效忠烈风之王已有千年,怎么可能会背叛!必然是有人诬告!”
几名风暴卫士都拿眼去看尼科莱。
尼科莱却是冷笑道:“马克西米安,你胆敢对我们伟大的、仁慈的王心生异志,忘恩负义之徒注定不得人心!出首告发你的正是你的长子埃里克!哼哼……就连你的族人都容不下你,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马克西米安扭头看向身后,与埃里克痛苦的眼神对望了一眼。
随后,他故作诧异,举剑砍向埃里克!
“逆子!我宰了你!”
眼见这般场景,风暴卫士们不再犹豫,立刻一拥而上扭住了马克西米安的胳膊,夺下了他的短剑,又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眼见马克西米安被捆得结结实实拖了下去,尼科莱这才掸掸衣袍,上前对埃里克点头道:“你对王的忠心,陛下和大主祭冕下都看在眼里。你把那几位有功的族人带上,随我们一起去中央王城。待逆贼马克西米安的审判结束,我王会在风暴高塔接见你和有功族人,正式接受你们的效忠,并赐予你们相应的爵位。”
埃里克深深地弯下腰去,掩饰住难以抑制的痛苦神色,“谨遵我王的意志。请风暴祭司大人到大屋稍歇,容我招待您。”
尼科莱轻轻“嗯”了一声,昂着脑袋走进了族长大屋。
埃里克直起身子,却发现族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迈步向前,身旁的亲信族人纷纷向后退开,似乎他身上带着可怕的病菌一般。
他不由再次响起了那晚的情形。
灰白的雾气中,毒蛇般的词句从那名老人口中说出,刺入他的耳膜。
他愤怒地挥拳,却被父亲喝止,只是擦伤了对方的嘴角。
他悲伤地请求将自己作为背叛者献上,却被那名老人无情地批驳。
那人似乎没有一丝情感,只是冷冰冰地分析着利弊,分析着整个计划的可行性。
而他的父亲丝毫没有作为祭品的恐惧,同样冷静地分析着应当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己的牺牲达成目标。
那一幕是如此荒唐,仿佛祭品在与祭司商量,究竟该如何放干自己的血,剔尽自己的肉,才能最大程度地取悦神明……
“埃里克族长,该走了。”
冷冰冰的声音从旁传来,与父亲有七分相似的冷酷面庞出现在视野中。
一向无所畏惧的埃里克脸色纠结,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才步履蹒跚地走向了族长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