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庄拓杉伤愈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红房重新砌了起来,可惜院子中长春燃尽,终究少了一抹色彩。
隔日兽峰中弟子挑着成箱的灵石和修炼资源运入虫峰,蓝景霖乐得龇着口大牙,整个人颠儿颠儿的在山头上跑,见到孟婵从小红屋中出来才把嘴合上,凑上来道:
“师妹,你还不知道吧!”
“虽然大师兄同意两峰和好,但宗主说兽峰弟子心思浮躁,罚他们手抄宗规百遍,日后也绝不准再找我们虫峰麻烦!”
“现在那些兔崽子们见到咱们只敢绕道走,说话的时候连舌头都不敢捋直了!”
一想到比砖头还厚的宗规,蓝景霖就笑的嘴角咧到了耳后。
“当日在擂台上对咱们下死手的家伙们也被史峰主找了个由头关进训诫堂,那个地方......不掉层皮是出不来喽!”
他摩挲着下巴,并不太灵光的脑袋得出一个结论:“这么看来兽峰峰主人还算不错,至少没再使那些小把戏来糊弄我们。”
孟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就在昨日,她收到了齐宗主送来的一枚锦盒,其中装着枚外事长老专有的玉牌。
外事长老这一身份极为特殊,他们不必长居宗门,也不必因这一身份而对其他势力划清干系,却可以享受与内门长老相等的地位和供奉。
自然,接下这枚令牌,若天宗有难,她必须出手相助。
虽未点明,但孟婵知晓,齐慎先看中了她的资质,她的身份,以及她的未来,是以有意拉拢她。
想必史玉书对虫峰的诸多丰厚补偿,其背后也有齐宗主的施压。
孟婵不喜被这一身份拘束,刚准备将身份玉牌送回天衍山,可看到压在锦盒底部的那一张信笺后......她突然一脸吃瘪的表情把玉牌收了起来。
因为,那张信笺上写了三个字——
“昭天镜!”
他喵的自己驱动昭天镜的事儿居然被那老头子给发现了!
动用天宗镇宗半神器,欠了人家这么大一人情,这外事长老她再不乐意当也得当啊!
第二天,虫峰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脸铁青的沈秋寒!
“这谁啊?脸臭的跟吃了屎似的!”
池守郜扯下晾在竹竿上的红裤衩,冲站在小红房外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嘟囔了几句。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沈秋寒!这个让小师妹在问道山上受了大委屈的狗男人!
庄拓杉手上的扫帚挥的飞起,吹起的灰尘直朝男人那儿飘。
沈秋寒脸更黑了。
可他不能不来。
最近宗门上层对他的态度恶劣至极,就在昨日,宗主还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半阖洲的书信。
信中,玉女宗宗主萧从白,合欢宗宗主余媚儿,散修联盟的新盟主明捷一同问候半阖神女的近况,还直言若孟婵在天宗中遭人欺凌,他们不远万里也要赶来青州讨个公道。
孟婵一人力挫七位新秀的事,在青州上引来不小轰动,半阖虽远,但一听到风声就立刻发来信函。
名为问候,实为震慑。
孟婵自从被冠上神女之名,她的背后,便站着半阖万万子民。
昭衍天宗实力虽强,但也不想凭添战事。
所以,沈秋寒若不能将当日问道山下为难孟婵一事给出个交代,他绝对会因为这事再次被宗门上层抨击!
此刻,他满脸恨色,俊朗的面上带着一丝屈辱:
“这丫头若非仗着半阖威势,怎么敢与本座作对!怎么敢与兽峰峰主叫板!”
“臭丫头!本座放下身段前来,居然还敢端着架子不见!”
“实在胆大妄为!”
回应他怒气的是带着燥热之息的夏风和紧闭的两扇门板。
最终,沈秋寒毫不意外的在小红房外等了一天,也攒了一肚子的气。
孟婵懒得见他。
齐宗主见此立刻明白了孟婵的态度,转身就褫夺了沈秋寒凌霄阁首座的身份,让他去个小峰头上当个没实权的长老,又七七八八挑了许多错处,把他扒的全身上下就剩两套衣服。
这辈子除非沈秋寒能突破到九阶,否则再没有其他翻身的机会。
凌霄阁的新阁主是个冷面无情的九阶初期圣主,一上任就立了十数条规矩,接着又整顿起新秀间的风气来,听说还废了小半只有名头没有实力的空壳子。
其中自然包括打着狠虐孟婵的主意,却最后惨败从而导致道心大损的康吉良六人。
在擂台上被打击的如此厉害,想必这几人日后修途想再进一步,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仅如此,新秀三关也变为新秀五关,难度虽大了许多,但再不可能有任何黑幕。
此事一经宣扬,新秀的名声终于回转,即便还有不少人持观望的态度,但至少对青州未来名副其实的天才多含了几分期望。
一切都在好转,唯独虫峰上笼着一层阴云。
千虫道人寿元将近,数年之前剑锋峰主廖卜策赠了他一座能温养肉身的掩日重棺,自那之后千虫便长日躺于重棺中闭关。
他能多活一日,虫峰弟子就能多过一天安生日子。
那一日问道山下孟婵破三关时,闭门养伤的二师兄葛戈邬虽未到场,却还是在虫峰山头上寻了个能瞧见问道山一角的位置,看起小师妹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试。
后来沈秋寒一怒之下想要一掌把孟婵拍死,也是葛戈邬及时唤醒千虫道人,由他出手救下自己还未见过一面的小弟子。
七阶领主级召唤师的寿元为三百岁,此时的千虫已走到了他寿命的第三百零二个关头。
就在三日前,掩日重棺的棺材板再次打开,千虫道人拖着枯槁的身躯住进了自己的茅草屋。
尚存一星半点的生机,他想花在自己的弟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