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三日以后,尘瑶和季清和约定好要去天神庙还愿的时候了。
这三日内,尘瑶不常出现,和季清和说的理由就是她要出去给季清和寻一味药,助他恢复记忆。
但是季清和一点也不相信,他从很多小事中发现了不对劲的事情。
首先是这个养伤的房间,一点也没有两个人的生活印迹。
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书架上没有书,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但全部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多宝阁里的摆件也有厚厚一层灰。所以这应该不是他们常住的房间。
他们两人应该是从来都没有住在一起过吧。
可是季清和依然不能去想过去的事情,只要他一想,就会出现生理性头疼,让他难以忍受。
既然这样,不如就还是先与尘瑶虚与委蛇,看看她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人收拾好上了车,季清和与尘瑶拉开距离,上车后就倚在一角闭目养神。而尘瑶就忍不住想和他搭话。
“驸马,你我也好久没出王城了,咱们看看街上有什么新鲜玩意吧,以前我最喜欢和你一起逛街了。
我总是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从街头买到街尾,你就跟在我后面一遍掏银子一遍拿东西。等我逛累了回头一看,你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简直是人形立柱了哈哈。
还有上一次咱们跟着父王去行宫,我去摘果子,黄澄澄的杏子摘了没地放,全是你拿衣裳下摆给我兜回去的,吃了三天都没吃完,最后都晒成杏干了。我现在都很想念那个味道。”
尘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季清和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也并没有交谈的欲望,简直都要睡着了。
聊天这一招不好使,尘瑶就开始想别的办法让季清和理她。先是从固定好的桌子下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干果,“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吃完以后又开始喝茶,偏这茶杯没端稳,热热的茶水全部泼到了季清和腿上。
这下季清和没法装睡了,只能睁开了眼睛看向尘瑶,尘瑶做出慌乱的表情,但是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季清和可没有错过。
夏天都穿的轻薄,季清和的腿烫的已经没有知觉了,轻轻撕开衣服的下摆,就发现膝盖附近的皮肤红了一片。
“看起来不治疗会起水泡的,先停车用凉水冲一下吧?”季清和忍住疼痛,不想麻烦:“去天神庙不可以迟到的吧,等到了以后你去还愿,我找大祭司寻个地方冲一下凉水,然后上药就可以了。”
尘瑶看到伤的这样厉害,倒是有些后悔水倒得这么准了。但是她看上的男人,是不会放手的。
行至天神庙前,为了以示虔诚,马车停在了墙外,他们一行人要步行进入天神庙。大祭司早已在门口迎接,看到尘瑶和季清和,只是微微侧身。
尘瑶确是回了一个大礼:“大祭司安,信女尘瑶前来还愿。”
季清和冷冷的看着两人,大祭司看尘瑶的眼神中有着炽热和怜悯,这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猜想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
行礼后,大祭司黑袍一甩,让还没束发的小童带领尘瑶到正殿去上香还愿,自己引着季清和向后面休息的客房走去。
路上因为受伤,季清和走的很慢,大祭司健步如飞,落下他很远后才发现人没有跟上来。于是认命的停下,侧身看季清和,眉间微蹙,似有催促之意。
季清和看他长身玉立,袍角无风自动,便知大祭司身法不俗,定是于武功颇有心得,也不敢怠慢,脚步也是尽可能快上一些。
“你是尘瑶的驸马?成亲这么久我倒是第一次见你,是身体有疾还是?”大祭司上来说话就这么直接,像是在抒发什么不满一样。
“我应该也是‘算’是第一次见大祭司。”季清和对于没礼貌的挑衅选择还回去:“之前的记忆我暂时遗忘了,但我有一天定会想起来的,那时再正式来拜访大祭司也是一样的。”
男人没来由的恶意和嘲讽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官职的高低,另外一种就是女人。
大祭司相当于楼兰的国师,位置自然不低,不应该是官职的原因。看来只能是女人,那就是和楼兰的公主尘瑶有关。基本不可能有别的原因了。
再联想到刚才大祭司对于尘瑶和自己的态度,还有他欲语还休的犹豫,这有点像郎有情妾无意啊。季清和只是失忆了,不是脑子坏了,这点东西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要他不爱,这场三角关系中他就是最清醒的人。
转过两个宫殿,又穿过一个两边种满银杏的月洞门,终于是到了客院。
大祭司指了指正房中间的门,屋檐下牌匾正是银杏居。
“这就是你的客房,请驸马自便,我还有事就先回前院了。有事喊小童来传话便是。”说罢大祭司就转身准备要走。
季清和故意出声喊住大祭司,男人恨恨的回头,“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看着面色苍白,已经极为不耐烦的男人问道:“请问尘瑶的房间在哪里?难道不和我一起吗?”
大祭司嘴角微微一挑,似是得意,但很快就藏好消弭了:“天神庙中男女不可在同一处住宿,这里是男客院,女客院在半山腰上。”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云雾缭绕的半山,“那里仅有一条小路上去,易守难攻,安全方面更是稳妥。”
季清和确定这个大祭司定是因为尘瑶的缘故才故意为难自己,但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仅仅是一场试探罢了。
“多谢大祭司答疑解惑,那我就在此安心住下。烦请一会让小师傅送点金疮药和烫伤膏来吧,我的腿是被热水烫伤的,并非残疾。”他撩起衣角,露出刚刚处理过却还是吓人的一片红。
大祭司这下才舒服了许多,“稍等就来,我去安排。”
不多时小童就送来了季清和要的东西,他仿佛早就知道该怎么办,全凭肌肉的记忆将伤口处理好。
刚松了一口气想去外面的井里打桶水擦洗一下,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晃动起来,根本走不稳。慌忙扶住一边的门框,竟然听见砖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不好,是地动!
他费力的摇晃着走到中庭,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呐喊:“天神显灵了!速速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