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不好了!”
千决猛然睁开双眼,她张着嘴,深深的吸进一口气。
那被撕咬啃噬的痛,好像现在都在持续着。
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胳膊,都在……都还完好。
她松了一口气。
离尘……
在梦中,他要杀妖龙取龙鳞,现在又千方百计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一心想要复活蓝忆。
千决还真是有些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切肤之痛,她得算在离尘的头上才行。
“什么事!”千决厉声问一直在寝殿外的霄术。
“殿下……”
这声音扬了又止。
千决心里有些不安,穿好衣服冲出殿外。
“怎么了?”
霄术单膝改为双膝,将身子深深的伏了下去。
“殿下……将军府……”
千决脚步一顿,还没听霄术说什么,便化为一道光飞了出去。
离得老远,她便能听见将军府的哭声。
将军府外,还停了皇帝的仪仗。
南容岐为什么会来?
千决降落在院中,南容岐站在灵堂前面带忧伤,看见千决后他叹了一口气。
南容岐慢慢的走到千决的身前,也没有怪她不曾行礼,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决儿,以后朕就真的只有你了。”
南容岐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带着他的皇帝仪仗,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皇宫。
一路上都毫不掩饰的掩面哭泣,两道百姓全都能看见。
而千决此时并不知道这些,她怔愣的看着灵堂中,多出来的那副棺。
她没有太多的表情,脚步轻缓却沉重。
视线在那副棺上,一点一点的扩大。
直到,她看见了那副面容。
千决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塌了。
她面无表情的转身,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人,似乎还并不能接受,这个人躺在这里。
冉曦……
千决紧攥着拳头,又将眼睛睁开,强忍着不适,又走近了几步。
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冉曦冰冷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脖子上青紫的勒痕上。
这个痕迹……上吊自杀?
千决突然想起昨日她的神情,她要让自己离开。
一阵头晕目眩,心口更是堵得上不来气。
千决踉跄了几步,手紧紧的扶着棺沿,重心不稳差点儿晕倒。
自己还没有原谅她,她怎么敢就这么死。
不是说会一直护着自己吗?
她明知道自己是因为她才对这世间留有期待的。
除了“质子哥哥”,那她在这世间还剩下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不声不响的抛下自己!
一句照顾好自己,就要把甩手离开?
千决看着冉曦平静的躺在棺里,鬓边还戴着那朵带血的小花。
“你去陪方将军了。”
千决颤抖着声音说。
“你骗我至此怎么敢就这么走!”
扶着棺的指节寸寸青白,千决眼底汇聚了晶莹的泪,可她瞪着眼睛绝不让那泪落下。
恨也好,怨也好。
冉曦是这世间第一个给她善意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拥抱可以感受到温暖的人。
“质子哥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冷宫里紧紧抱着她,让她活下来的人。
千决不甘心的手颤抖着,恶意的从冉曦鬓边,将那朵花摘了下来,碾碎!
“我偏不让你去陪他......”
泪花下,她眸光狠厉,仿佛要结出冰来。
冰凉的手,扶上自己的丹田,病态的轻勾唇角。
清脆又悦耳的一声碎裂,她的冰晶雪,裂成了两半。
“我不准你死……”
*
三个月后,翼国又开始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而将军府抄斩九族的日子也在今日。
行刑的队伍浩浩荡荡,将军府百十来号人,要被砍头的人从街这头排到了街那头。
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满脸正色,临危不惧。
百姓们不敢为他们哭,只能默默相送,含泪相望。
皇帝的銮驾早早就到了行刑台一侧的二层看台,那里视野最开阔。
千决站在南容岐身后,微微仰头,这雪似乎是下的更大了。
南容岐看她一身鲜红的衣袍,心里有些不适。
“决儿,你怎么穿的这么艳?”
千决没有看他,还是盯着那阴沉的天空,淡淡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穿红吗?”
南容岐僵硬的勾了勾嘴角,灭了方家,下一个就是灵水别苑。
“自然可以。”
千决凤眸轻撇,嘴角带着莫名的笑。
“午时已到——行刑——”
监斩官喊了一声。
“既然说方将军与千决帝姬谋反,那为什么方将军被灭族,而千决帝姬却能在那边看着!”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话音刚落,台下就骚乱了起来。
“对!一定是那个祸星搞的鬼,方将军是被诬陷的!”
“方将军无罪!方家无罪!”
……
这喊声越来越大,引得南容岐不得不出动护卫军去镇压。
不过千决还是站在看台上,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决儿,你不用在意这些话,等方家的事一了,朕自会证明你的清白。”
千决慢慢勾起一个邪魅的笑,看向南容岐。
“没关系,臣妹自然不在意。”
千决的袖子中寒气凝结,渐渐形成一柄匕首。
“因为……这是真的!”
千决的眸光瞬间变得狠厉,提起匕首就向着南容岐的后心刺了过去。
仅仅只差毫厘,一团黑气登时撞上了千决的手,将她手中的匕首震的稀碎。
怎么会!
“千决!”
南容岐大喊,慌张的躲到了护卫军的身后。
“难道你真的要谋反复国?”
千决直起身,寒芒再现。
“陛下亲自安排的罪名,臣妹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台下的人群中,一黑袍人瞬间飞起。
手握着和千决同样的寒冰匕首,踏着台阶几步飞了上来,再次向着南容岐刺来。
千决的手在空中一握,匕首再次出现。
前后夹击,没有修为的护卫军自然挡不住。
千决一脚,就将南容岐从看台上踹了下去。
一转身,黑袍人正巧与她背对而立。
黑袍人不仅斗篷掩面,还带着黑色面具,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刑场暴乱,方家军从街道四出涌出,劫走了方家众人。
百姓四散,南容岐在护卫军的保护下一路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