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身,身后便传来对窗关窗门和拉窗帘的声音。我自嘲而虚软的笑了笑,笑别人,也笑我自己。
我知道,那间屋子自今日开始,再也不属于她,她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而我,再也不能当作她还在那间屋里。
关上窗和帘,我胡乱而麻木的剥掉了身上的衣物,赤身裸体的钻进卫生间里,站在喷头下,拧开闸门,冰冷刺骨的寒水喷薄而出,与我的脸颊头发皮肤接触的一刹那,我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浑身刹那间起了一层恶心的鸡皮疙瘩。
深呼吸,不让自己冷的颤抖。我就这样淋了几分钟冷水,浇灭了身心里所有的火焰,整个人陷入一种空白的清醒。那时候,我终于明白,莫小雨真的走了,我也许再也看不见她了。然后,我哭了,只是因为拎着冷水,无人能看见我的眼泪罢了。
洗完澡,穿好干净的内裤和保暖内衣裤,晾好洗干净的衣物和袜子。别开窗帘,推开窗门,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黄河烟,靠着窗台缓慢的抽着。对面的窗台上晾着女人的衣物,就像莫小雨在的时候一样。屋里有女人轻微的说话声,陌生而又真实,却不熟悉,亦不温暖。
抽完那支烟,我又发呆了半个小时,关好窗拉上帘,上床,脱光衣服,裹紧被褥,准备睡觉。睡不着,也不愿意合上双眼。脑海中强迫自己接受莫小雨离开的事实。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莫小雨再一次出现了。
她依然一丝不挂的站在我的床边,我依然看不见她,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的一切。她依然温婉而优柔的笑着,轻轻的询问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依然口不能张,舌不能动,浑身麻木僵硬,只能用灵魂呐喊:“我真的喜欢你,我真的爱你。”
可是她依然听不见。见我半天没有回应,她的笑容变得凄凉而绝望,幽幽轻叹:“你终是不爱我的,你终是会忘记我的。”
“不。”我的灵魂咆哮着:“我爱你,就算忘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忘记你。”
她不再说话,俯身上前,在我的额头留下浅浅的一个吻。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当我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我再一次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我几乎夜夜梦见她,我想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她。纵使在梦里相见也是好的。可是我每一次梦醒之后,得到的不是慰藉,而是更加深邃和沉重的空虚与寂寞。
我用力的抓扯着头发,痛到清醒,才松开手,呆呆的盯着窗户那边,困兽一般无声而压抑的低声哀嚎起来。
在吴枚搬进那间房里的第二夜,我回来后,对窗紧掩着,黑灯瞎火。但晾着黑色内衣裤表示那里住有人。没有听见女孩子说悄悄话,我想那个叫萧诗的有着可爱梨涡的女孩没有来。
这样很好。不见人,不闻声,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只当做那房里依然住着她,她依然在。她依然一丝不挂的站在窗帘后,温柔而恬淡的看着我的窗门。忙碌完,我依然习惯性的站在窗前,点一支烟。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么我就能见到莫小雨。可是时间无法倒流,所以注定了我无法见到莫小雨。如果时间能够停止,那么我也能在梦里见到莫小雨,将梦中最美的那一刻永恒静止。可是时间无法停止,所以也注定了我无法和莫小雨在梦里常相依偎。
都说人最是无情冷漠的动物,其实远远比不上时间。这世间,时间才是最无情冷漠的。因为时间高高在上,一如神祇冷眼俯视着人间。时间能将世间一切腐朽,我期待着时间将我腐朽的那一日快点到来。
在不见莫小雨的第25日,我仍然开着7路公交车。23点50分停靠在世纪广场站。有9人上车,看样子都是大学生。虽然9人中没有莫小雨,但是其中的两个女生还是让我颇为意外的。您稍微猜测就能猜到是谁。那便是住在我对房里的吴枚以及她那可爱率真的表妹萧诗。
吴枚看见我,略微意外,但没说什么,只是矜持而造作的向我微微浅笑。我注意到紧跟着她上车的是一个长相平凡,身高如竹篙的四眼田鸡。那眼镜的度数之高厚度之厚,导致他的眼窝深陷,颇为畸形。
我想如果去掉他的眼镜,他能否看见是个大问题。他们手牵着手,表明他们的关系。我轻轻点头。
紧接着上车的又是两对情侣。接下来上车的是一个男生。男生皮相不错,只是脸色略微苍白。穿着也很时尚,且都是名牌。一身下来不少于5000块,看样子家底殷实丰厚。不过看他的样子,我想到了十二个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加纵欲过度。
不消说,这是个节操不太好的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他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20元纸币,并没有急着塞进投币箱里,而是站在一旁,对我说:“所有单我买。”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紧接着他上车的是萧诗,不过看萧诗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她轻咬着下唇,那模样十分可爱,可以看出她的性情十分坚持固执。
萧诗上车后,便要投放三个一元硬币,却被那个富二代给拦住了,富二代讨好道:“小诗,说好了我来。”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他的样子,我百分之一万肯定他对萧诗不怀好意。只不过萧诗对他好像不感冒。
萧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劳夏大公子的好意。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还没穷到连公交车费都付不起。”说完便将手中的三个硬币给塞进了投币箱里。
富二代吃瘪后,一张脸憋的通红,神色尴尬,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和淫意。
这时候,前面的吴枚突然转过身来瞪了一眼萧诗,微微笑道:“小诗,夏学弟是一片好意,你不能这样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