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看着紧掩着的对窗,许久,才自嘲而苦涩的笑了笑。那时,天光已大亮,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却也无法延迟和遮挡这个世界的喧嚣和热闹。
我突然感觉有些冷,摸了摸赤裸的胳膊,似铺上了一层冰霜。
我长叹一声,拉上窗门和窗帘,转身去床上躺好,随意的盖上被褥。床单冰凉,被褥冰凉,皮肤冰凉,血液渐渐冰凉,心脏也渐渐冰凉,灵魂也渐渐冰凉。
这一生,我从未感觉过那样的冰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心到灵魂。即便是后来我葬身在江水中,也不曾觉得。
果然不出所感,自那一天以后,我就真的失去了她。那天我在世纪广场站等了她将近半个小时,她都没有出现。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虽然我不信,但是我知道那是真的。后来在乘客的强烈抗议之下,我无奈开车离开了。
回到终点站,我顾不得去吃宵夜,一口气爬上七楼回到房里,打开灯,站在窗前,我看到对窗紧掩。窗台上没有晾晒的衣物。晾衣杆横放在两扇窗间。那个不锈钢保温盒回到了我的窗台上面,沉默静立。我推开窗门,伸手拿过保温盒,保温盒已经空了,被洗的干干净净。这点让我很高兴,至少她吃完了那些水果。
我拿起晾衣杆,很想敲打她的窗门,终是没敲。没有那个勇气,也是害怕敲完之后无人回应,索性不如不敲。不过我的意识告诉我她可能还在,可能就在屋里。只是没开灯,只是不愿意见我。
也有可能她今夜有事,不能回来,明晚我便能看见她。我如是的安慰着自己,麻醉着自己,催眠着自己。如往常一样,我洗完澡,晾好衣物。靠着窗,吹着寒风,抽了一支烟。万籁俱静,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心酸。
我傻傻的立在窗前,直到浑身冰凉,才关窗拉帘,上床睡觉。直到疲惫不堪才迷糊入睡。似睡非睡间,我再一次看见了她。
她静立在我的床边,一丝不挂,面带微笑的凝望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但是不管我作何努力与挣扎,却是无法醒来,无法睁开双眼。我就像一条被麻醉的老狗,浑身上下任何一处地方都无法动弹。除了急促的呼吸,还有急骤的心跳声,证明我还活着。
我能感觉到她朱唇轻启,似要跟我说什么,不知道是我听觉有问题,还是她说的太小声,我什么也没听到。不过,依着她的口型,她好像在问我:“阿轩,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想要张开嘴巴说什么,嘴巴却无法张开,就连舌头也无法捋直。我只能用灵魂呼喊:“小雨,我真的喜欢你。不,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我从未像爱你一样爱任何女人。”
可是她听不到,她听不到我的回答,显得很失落很寂寞,苦涩道,你不说话,就是不喜欢我的了,我知道,像我这样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清白的女人,谁又会真心喜欢呢。
我焦切而急迫的用灵魂呼喊着,不,我是真心爱你,什么尊严,什么自我,什么清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爱你,只要能给你做饭,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你就好。
她见我始终不说话,轻叹一声,转身飘然而去。那一瞬间,麻醉我的力量突然消散,我恢复了自由。不要走。我大吼一声,猛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什么也没抓不到。她已穿过了窗门,消失无痕。
而我却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懒人桌已被我撞翻在地。天已经亮了,昏暗的房里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黄河烟,打火机,自制烟灰缸摔落在地板上。烟灰缸里倒出的脏污和烟蒂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右手小臂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我完全清醒过来,原来我又做梦了。这个梦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我忍着痛,轻叹一声,起身过去拉开窗帘和窗门。
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颤。望了一眼对窗,依然紧掩。转身钻进卫生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右手小臂上刮出的伤口,水很冷,却没有我的心冷。收拾好地板,天已经大亮。我靠着门窗,抽了一支烟,思绪纷杂迷茫。
自那以后,我的情绪都不太好。但开公交车不同于其他的工作,稍微不小心,那可是天大的祸事。所以开车的时候我尽量不胡思乱想。然而每次在开车经过世纪广场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莫小雨,下意识搜寻她的身影,停车等候的时候也会延迟。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晚上最后一趟,在世纪广场站,不管有无人上车,我都会等候半个小时,每一次我都带着落寞和暗淡开车离开。
对窗依然紧闭,再也不见晾晒过任何衣物。再也见不到那优雅而动人的身影。我却习惯了对着那扇窗,轻轻的抽烟,轻轻的说话,轻轻的说晚安。
已经有一个星期不曾开过电脑,不曾看过书。总是躺在床上发呆,或者胡思乱想。昏昏沉沉的入睡之后,总会梦见她。都是一些奇怪的梦,在不见她的第五夜,我梦见她赤身裸体的爬上了我的床。
那一夜,无比真实。我抱着她,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温软细腻。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淡雅清香。她始终不说话,总是面带醉人的笑容。我紧紧的拥抱着她,需索着她,呢喃着,乞求着她不要离开我。
当我爆发之后,她起身浅吻我的额头。她的唇温软甜美,好像花蕊。然后,她chishenluoti的下床,一步一步往窗门走去。我大叫一声,别走。想要追她,却发现浑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穿越窗门,她回过头来向我淡然浅笑,穿越窗门,不见踪迹。
当我能够动弹,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春梦,床单棉被一团糟乱。然后我chishenluoti的呆坐在床上,望着昏暗的窗门,一动不动整整半个小时。同时,我流泪了,无声的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