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也不过是隔岸的烟火,终会湮灭,化为尘土。她的声音冷清寂然,不沾染烟火,却显得凄哀悱恻,廖廓冷落。轻轻的,柔柔的,涟漪一般不着痕迹的涤荡着人心,有霜雾绵延,深婉而幽缈。
唉!我似乎听到她心底的叹息,悠长辽远,似有若无。抑或是我心底的叹息。我说:“你若喜欢,我放给你看。”
“我不喜欢。”她摇了摇头,轻声呢喃,太美的东西,存在往往太过短暂,仅仅一瞬罢了,细水长流多好。她回过头来,轻柔而婉约的看了我一眼,似有话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后轻轻掩上了窗门,放下窗帘,只余留一抹萧瑟孤凉的背影。
我愣愣的望着那扇掩闭的窗,回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有一股细细的但是尖锐的悲伤和疼痛,自灵魂深处缓缓上涌,我忍不住皱眉,咬牙,拼命地想要压制。却仿佛即将喷薄的火山,越压制反而爆发得越狂暴放肆。
心脏有些痛,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一下一下,狠狠地挤捏着,沉闷而强烈,我的眉头皱得更紧。
低头看着右手塑料碗中的面条,已经看不见热气,触感也只有余温。我深呼吸,捞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口感和余味。我苦笑着,坚持的吃完了剩下的面条。
看着对面的门窗,灯依然亮着,我想她应该在洗澡吧。关好窗门,放下窗帘,猛然想起卫生间里烧着的水。转身急忙冲进卫生间里,半桶水早已烧开,滚烫冒泡,热气腾腾,我急忙拔掉热得快。
将剩余的面汤倒进卫生间的便池里,用塑料碗连着接了四碗水冲洗便池。随后将空塑料碗扔进床尾处垃圾篓的袋子里,袋子里有一些垃圾,我提起垃圾袋扎好,过去开门放在门边,准备明日带出去扔掉。
关好门,快速的扒掉一身的衣物,钻进卫生间里,先洗头洗澡,在洗内衣裤和袜子。穿好干净内衣裤和保暖内衣裤。拉开窗门,将白天晾干燥的衣物收回,当然还有那双白色运动鞋。将衣物取下塞进便易衣柜里,拿过晾衣杆准备晾衣物。
对面的窗帘也再次被拉开,玻璃窗推开,莫小雨端着红色的塑料盆再次出现。彼此对望一眼,都面带微笑。她也洗头了,潮湿的头发用白色毛巾包裹在头上,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身上被白色及膝的睡袍包裹着。寒风吹过,空气中带来洗发水和沐浴液那清幽淡雅的香味,以及属于她的那丝若有若无的体香味。我深呼吸,贪婪而用力的汲取着她的味道。
很快我就晾好了衣物,她却是不动,只是平淡而自然的看着我,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急忙将手中的晾衣杆通过窗户递给她。她温柔的笑着,自然大方的抓住晾衣架的叉端。她说:“忘记买了。”
“不用买,用我的就可以了。”我殷勤备至,简直恨不得飞过去帮她晾,可惜我飞不过去,所以我注定不能帮她晾。
“谢谢。”她笑着,接着晾衣杆,我松开手,她开始晾内衣裤,还有贴身打底衣。与昨夜不同,今日晾的衣物都是黑色,带着好看的蕾丝花边,袜子依然还是白色。
我偷瞄着她晾的内衣裤,想着穿在她的身上是个什么光景,漂亮还是性感,应该是漂亮和性感的结合体。她举手晾衣服的时候,白色睡袍微微错开,露出胸前一抹雪白,细腻如白瓷,毫无瑕疵。
虽只有小小的一抹,却是比传说中王母的蟠桃还要具有诱惑和魅力。至少让我选择吃哪一个,我会毫无犹豫的选择吃她的。
不禁意间,她撇了我一眼,可能是发现我偷看她。我颇为尴尬的笑了笑,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她身上哪个部位。她倒是落落大方的接着晾好衣物,握着晾衣杆,柔媚而温润的询问我:“好看吗?”
“哦,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笑,微红着脸,不知该怎样应答。
她将晾衣杆递过来,没有直接递给我,而是轻轻的带着娇嗔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眉眼带笑,情思绵邈:“我问你,我好看吗?”她的声音依然那么轻,幽幽的,飘飘的,轻雾薄云般,不太真切,却分外魅惑。
不似妖孽,却胜是妖孽。
她的魅,不是赤裸,不是妖娆,不是做作,不是妩媚。而是层叠,清幽,自然,神秘。看不穿摸不着,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引领着看客进入了那似雾如烟之中,灵魂自发的共鸣和膜拜。
佛曰: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好看。”我傻傻的回答着,一时间迷醉在她那如画的眉眼之中。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呵呵,太俗,太假,你们男人在欺骗女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
“大俗既是大雅。”大家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意义。我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男子,自然逃脱不了庸俗的范畴。而你,明明站在我的面前,感觉却仿佛隐没在云端。烟雾缭绕,变幻莫测,好似脱离了凡尘。
我像虔诚的信徒,幽幽梵唱:“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我绞尽脑汁,组织话语,只是想要表达出她在我心中的感觉。蓦然想起仓央嘉措这首诗,完全是我此刻心灵的写照,便自然而然的念出来。
我刚说完,她那幽缈的声音便接着想起,她说:“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天,堆起玛尼堆,不为修徳,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到指纹。那一年,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与你相遇。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