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想起了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句话,那么可以想象不管当时那位王怎样的眷恋和宠爱那位妖媚女子,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而我,对于她的奇怪感觉,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已经年底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其实很多人,都很爱雪,爱雪的晶莹的和轻盈,爱大雪之后的世界一片银白素裹,干净剔透,仿佛遮掩了这世间的一切丑陋和罪孽。
可雪,终究是要化的呀。
白天,不曾下雪,晚上九点多,下了自习,开始下了小雪,一片一片的,轻舞飞扬,很多女孩子趴在窗户,满脸喜色的看着。
那时,醒来的我想,可以和她一起赏雪了。
我在楼顶站了十来分钟,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犹如樱花一般的大雪,心里突然有些落寞和迷茫。
我就那样静静的待在十楼楼边,看着一人一猫迎着风雪,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阴暗之中。
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我再一次追上了她的步伐。
还是时光雕刻咖啡吧,还是那张桌子,还是那个中年老板。
而我,还是静立在那棵柳树下,不同的是下雪了。
不同的是,我还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那女人一身白裙,偶尔喝一口咖啡,偶尔逗弄一下雪儿,偶尔和她交谈一句,俩人脸上都带着欢快而又忧伤的笑意。
女人喝完了手中的咖啡,静静地看着婉儿,柔声道:“答应我,好好活着。”
婉儿柔声笑道:“我会好好活着的。”
“说话可要算话。”女人严肃而认真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婉儿微微笑道:“也只有你才把我当做朋友,不过,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只能说明我该死,与人无关。”
女人发出一声哀伤而凄凉的叹息声,伸出右手轻轻的握着婉儿的右手,彼此沉默着,良久,才缓缓松开,然后起身,看着窗外的落雪纷飞,幽幽叹道:“又下雪了!”
“是啊,真漂亮。”婉儿轻声赞叹着。
她们一起看着窗外的飘雪,看了十来分钟,女人深沉而又哀伤的看了婉儿一眼,然后转身往咖啡吧外面走去,女人没有停留,冒着风雪,如同一只白蝶一般,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漫天的飞雪之中。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叫叶幽,也叫魔笛,又叫颜笛。
那一晚,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白蝶一般的雪,流转,追逐,翩跹起舞,满天满地。
静谧中,有忧伤而又悲凉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开来,整个风雪天地都弥散着一种纯净而又透明的凄伤。
这首曲子我听过,白会弹,而且弹得很好,因为我和白共通了他死而复生之前所有的记忆,按理来说,我也会弹,而且理应弹得很好。
这首曲子是那个女人谱写的,就叫《雪殇之泪》,是那个凄凉了一生的女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弹奏出来的,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放它。
静静地坐在白莲花上的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神色哀伤而破碎。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门那个灵魂已经完全坠入了黑暗之中的悲凉女子。
魔笛刚走没多久,又有人送花来了,还是男子,瘦弱矮小的男子,同样看不清脸,同样一束鲜艳的白玫瑰,冒着风雪,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时光雕刻咖啡吧之中。
男子将白玫瑰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然后让她签收。
她抬眼淡淡的看了送花人一眼,没有说话,眼里含着温柔而又倦怠的笑容,男人躲在帽子衣领围巾里面的脸,看不清楚,只能够看见一双清澈冷漠的眼睛。
她沉思了十来秒钟,拿起笔,就要签收。
然后我看见那送花人缓缓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桌上那束白玫瑰突然爆炸开来,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
桌子,玻璃窗一瞬间就支离破碎,到处飞溅,送花人瘦弱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将身后的两张桌子直接撞翻,然后颓然倒地。
她也被那股冲击力推开,撞到了两张桌子,却仗着强悍的看不出深浅的诡异修为,硬是没有摔倒。
那只小白猫在那束白玫瑰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经跳开,愤怒的喵了一声,化为白色的闪电落在了送花人的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那人的眼睛,看样子就要吞噬他的魂魄。
林婉儿急声喝道:“雪儿,不要伤她。”
雪儿转头看着她,有些委屈的喵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走到一旁,冷冷地盯着送花人。
幸好咖啡吧中除了她没有其他的客人,而那中年老板看样子也显然不是简单人,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急忙跑到她的身旁,焦急的询问道:“林小姐,可有事?”说完,又看向那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送花人。
她淡淡道:“无妨,你收拾一下吧。”
“好。”中年人快速收拾去了。
她并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害,只是身上的白色大衣略有破损,脸上手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面色略微苍白,嘴角有一丝丝黑色的血迹,不过被她轻轻擦去了。
我快步离开那棵已经被染白的柳树,静静的站在已经被炸碎的玻璃窗外,静静的看着她,所有的雪花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好像我并不存在。
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倒在地上的送花人,送花人躺在地上,身下一片殷红,脸上手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淋淋,被炸裂的嘴巴有鲜血汩汩而出,瘦弱的身体微微的抽搐着,看起来伤得很重。
随着她的靠近,静静俯视着送花人,送花人却依然瞪大双眼,直视着她,那双尚且纯净的眼睛并没有被炸坏,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却充满了仇恨,无穷无尽,浓烈至极 。
看到那双眼睛,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似曾相似,然后我想到了一个月前因她而死去父母的那个少年。
她轻轻蹲下身来,静静的看着那双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剥她皮、抽她筋、将她挫骨扬灰的眼睛,想来,她也认出了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