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微微蹙眉,略微意外道:“你妈妈为何要让你戴上这副面具?”
我苦笑道:“因为我的脸毁容了,妈妈告诉我只要我戴上这副面具,待它能揭下之日,便是我的脸容恢复之时。”
玄寂轻叹道:“你妈妈并未骗你,但是你妈妈可能知道的太少,这张面具其实是妖邪之物,一旦戴上,可以获得一些强大而可怕的力量的同时,便再也无法揭下了,而当揭下之日,也是戴者惨死之时。”
其实,我早已感觉到了,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玄寂亲口说出的时候,也并未感到多么的震惊和害怕。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有,也绝对是可怕的陷阱。
杀人者,人杀之,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惨死。
慕幽香柳眉紧蹙,直勾勾地地盯着我,那双纯澈的眼睛,充斥着冰冷而凛冽的光芒,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可我却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难过和愤怒。
我笑了笑,柔声安慰道:“没事,谁都会死,想必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慕幽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盯着玄寂,淡淡问道:“那请问大师,您为何没死?”
玄寂不以为意,轻声笑道:“因为祂不让我死。”
他的笑看去充满了悲哀和凄苦的意味,仿佛活着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和煎熬。
慕幽香急忙问道:“祂是谁?”
玄寂看着我脸上的面具,轻叹道:“当然是面具和那面具的主人。我之所以不死,不过是被当做了一个寄生体,不过是要我温养着它而已。”
稍作停顿,玄寂静静地看着我,疑惑道:“小苏施主,请问你妈妈是如何得到这副面具的,这几百年来,面具一直都戴在老僧的脸上。”
我回忆道:“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妈突然精神失常,三年后又突然清醒过来,然后便拥有了一身超凡入圣的木雕技法,九岁那年我的脸因为意外而被毁容,随后她便拿出了这副面具让我戴上,我已经戴了整整六年快七年了。”
玄寂疑问道:“请问施主您的妈妈为何突然精神失常?”
略微沉吟,我便放开了胸怀,实话实说道:“因为一个男人,确切的说那人还是我的父亲,他在我的妈妈还怀着我的时候便离开了我们,一去不回,生死不明,妈妈因此而疯癫了三年,但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玄寂似有所思,随后微微变色道:“原来如此,其实,六年多前老僧便已经苏醒,原因正是因为我脸上的面具自行脱离而后消失不见,但邪恶的力量还残存在我的体内,所以当戴着面具的你再次出现,便回归了面具之中。想必你妈妈精神失常的那三年,这面具的主人一定出现过,只是你们没有看到而已。”
玄寂盯着我的眼脸,沉声问道:“请问,苏施主你的妈妈清醒之后,还有什么异常吗,或者说过些什么怪异的话?”
稍作沉思,我便想起了妈妈毁我容颜之时所说过的话,眼睛微亮,我急忙道:“我记得我妈妈说过她付出了生命,甚至是付出了灵魂,付出了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回到我们的身边。”
玄寂那双沧桑的眼睛瞬间爆亮,似有金光流淌闪烁,刺人而夺目,他直直地盯着我,兴奋而激动道:“果然如此,施主,老僧敢断定,你的妈妈一定是遇到了这面具的主人,从而被蛊惑和控制,如果,你想得救,就要找出这面具的主人。”
我苦涩一笑,轻轻道:“我妈妈已经死了,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玄寂微愣,眼中的金芒迅速熄灭掩去,轻声叹道:“也对,祂又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易的找到祂呢!”
我急忙问道:“那您知道祂是谁吗?”
玄寂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僧并不知道。”
我无力而苦闷道:“那祂到底想做什么?”
玄寂叹道:“老僧也不知道。”
慕幽香冷冷道:“那您知道什么?”
玄寂凄凄一笑,苦涩道:“老僧知道祂当年真正选择的其实是我的大师兄,老僧我不过是一捧肥料而已,而今天,祂再次选择了你。”
说到这里,玄寂长叹一声,轻轻道:“也许,从你一出生开始,你便被选中了。”
我恼怒道:“为什么?”
玄寂凄怆道:“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大师兄其实从一出生便被选中了。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
慕幽香沉沉道:“大师,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玄寂沉默着,而后盯着我和慕幽香,沉沉道:“你们要想办法找到我的师父。”稍作停顿,他怨恨无比的冷冷道:“他一定知道。”
“您师父?”我和慕幽香同时盯着玄寂。
“对。”玄寂一脸的坚定,他看着我们,双目有金光流淌,灼灼燃烧,神妙非凡,他说:“老僧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老僧我都可以活下来,活这么久,作为老僧的师父为什么就不能活着?他一定活着,一定就在某处,静静地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和慕幽香已经冷静下来,因为他说的很对,他都可以借由这么一个诡异而可怖的茧而活下来,他的师父自然也可以。
一想到可能有那么一双冷寂而又邪恶的眼睛正盯着我,说实话,我就感觉有些瘆得慌。
深呼吸,我看着玄寂,试探性的问道:“大师,看您的样子,您似乎很恨您的师父?”
“师父?”玄寂嗤笑一声,神色里充满了浓浓的悲哀和痛苦,挣扎了许久,他才渐渐恢复平静下来,轻叹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你不去找他,他迟早也会来找你的。所以,你不必去找他,因为你一定找不到,就算是老僧我,若是他不愿意现身,也绝对找不到他。”
“为什么?”我和慕幽香齐声询问道。
玄寂淡淡道:“因为他一定不是之前的模样,肉体凡胎,如果不用到一些禁忌诡异的手段,断然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
我和慕幽香对视一眼,都很赞同他的话。
毕竟长生不死的故事,虽流传至今,但也从来只在神话传说故事里。而我们,不过是看故事的人。当然了,如果有机会,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