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整面墙,木质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发光的门?
我心有不甘,急忙回头看向那三位菩萨,他们的目光却再也无法凝聚成一个点。
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难道刚才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和错觉。
摇了摇头,我不甘而坚定道:“我一定看到了。”
再次转身,我瞪大眼睛,开始在那扇墙壁上寻找刚才我所看见的那个点。
“你刚才看什么?”慕幽香柔声询问。
我沉声道:“我不确定,我正在寻找。”
她沉默片刻,轻步上前,走到那扇墙壁前,凝神静盯着那完整合一的木制墙壁。
我疑惑道:“你看什么?”
她淡淡道:“我刚才看见了一扇发光之门,正微微开启,露出一线幽光。”
我猛然睁大眼睛,快步上前,凝盯着她,激动不已道:“你真的看到一扇微微开启的光门?”
她轻轻地点了头,神情坚定。
我知道,就算那静安大师会骗我,她却绝不会骗我。
她说看见了,那一定就是看见了。
深呼吸,我沉声道:“我也看见了,我以为是幻觉。”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叹道:“难以置信,说不定真是幻觉,是光线的效果。”
我选定了墙壁上的某个点,微微皱眉道:“这里原本光线暗淡。”
沉吟间,我上前一步,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推向那面墙壁,推向我选定的那个点。
原本完整合一的墙壁,居然被我推动了,慢慢开启,露出一扇门来,有天光穿透进来,投射在我和慕幽香那震惊不已的脸上。
门已开启,足够一人进出,我和慕幽香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好奇。
“怕不怕?”我微笑着看着她。
她沉默了片刻,淡然浅笑,抬脚就要踏入那扇诡异而神秘的门中,我急忙上前一步率先走了进去,她顿了顿,便紧跟在我的后面进来。
哪知我俩刚进去,回首再看,哪里还有门?
便是那扇墙壁也都不见了。
而我们此刻正站在一个小院之中,脚下的地上铺着色彩不一的鹅卵石,一颗颗蹭亮蹭亮的,比和尚的光头还亮,宛如珠玉打磨而成。
左边两间小木屋,简单而优雅,右边是一小块菜地,种着青菜,青椒,还有西红柿,虽然不多,但是丰满鲜亮,正是成熟享用的好时节。
而正前的小院中只有一棵挺拔高大、青葱翠绿的菩提佛树。
听说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得道,所以菩提树在佛门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圣地位。
那菩提佛树下盘坐着一位僧人。
我和慕幽香对视一眼,轻轻走到僧人的面前,正欲弓腰行礼,然而,当我们看清僧人的模样,不禁震住了。
看起来确实是一位僧人,但并非活的,而是一尊黑色石雕僧人,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我和慕幽香意外和震惊的是石雕僧人的面容竟然和我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我脸上这副面具和眼前的石雕僧人的容颜一模一样。
我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石雕僧人的面孔,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我轻声呢喃着,始终无法相信。
慕幽香看着我,轻声安慰道:“事出总有因,总会弄明白的。”
“对,你说的对,一定事出有因,我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的。”深呼吸,我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细细观察这尊神秘而怪异的石雕僧人。
石雕僧人的身上看不出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就好像天生地长而成,一身黑色僧袍,每一处痕迹都极为真实和自然,若不细看还以为他穿着真的僧袍。
石雕僧人的容颜安然而恬静,那双浸透着浓烈的沧桑和哀伤的眼睛,似乎穿越了千年时光,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悲凉。
都说风吹沙吹成沙漠,那么他的等候也变成了千年漫长的打坐。
千年漫长的打坐,也只是为了等候。
等候什么?
我吗?
我盯着石雕僧人,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飘渺而又虚无的幽幽轻叹声:“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你们五百年了。”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雕僧人,脊背有些发凉,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声轻微而细碎的咔嚓声传来,然后,我看见石雕僧人的眉心处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越变越大,越变越多,不过几秒间,便布满了整张石质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破碎而又诡异,就像无数的碎片拼凑而成。
所有的碎片终究破裂开来,散落在空中,化作一道道阴冷而诡异的黑色流光。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黑色流光便以极快的速度穿破空气,如同一条条细长而可怖的玄蛇,争先恐后地钻入我脸上的面具里面。
冷。
好冷。
极冷。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凝冻成冰,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说话,但我能听见,也能看见,这感觉和我每次杀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慕幽香盯着我,第一次,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焦切和慌乱。
我想告诉她我没事,但我的嘴巴无法张开。
我想对她笑笑,但我却无法控制我脸上的肌肉和表情,甚至于我连我的眼睛都控制不了。
我只能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般盯着那个石雕僧人。
石雕僧人的脸破碎之后,我以为他会变成了一张无脸的雕像,然而,他却又露出了另外一张脸,那是一张年轻而又秀气的脸,只是脸色略极为苍白。
这张脸和之前所破碎掉的那张脸完全不同,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而且也是一张真正的脸,不是石雕,是真正的血肉骨骼细胞神经组成。
我突然明白,那张破碎掉的脸根本就不是他的真面目,那是一副面具,就像我脸上的面具一样。
而这张脸才是他真正的脸。
此刻,他正看着我,面容淡然而平静,眼神沧桑而又幽深。
看到他的脸,恐怕谁都会认为他只有二十多岁,但是看到他那双眼睛,又仿佛历尽了无数岁月和沧桑的洗练。
所以,他给我的感觉十分古怪和诡异。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石雕,而是被封印的活人,活着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