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岁月如梭,三年的时间,回头望去,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四合院里,孩子们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多。
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子正提溜着树杈,撵的刘光天和阎解放是上蹿下跳,嘴里呜哩哇啦的直喊救命。
其他小孩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去阻拦。
另一个样貌文静的男娃子则挡在了两个妹妹的身前,拿出纸给两个妹妹擦着眼泪。
“嗨嗨嗨,别追啦,别追啦!”
听到动静的阎家媳妇儿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依在家门口着急的直喊。
“李志义!你娘回来了!你还敢追?”
听到母亲孟红回来的消息,小娃子李志义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丢下树杈子,回头向着四合院大门看去
然而却只看到了身穿一身藏青色蒙式长袍的李宝玉正迈着四方步,嘴里唱着咿咿呀呀的新曲儿,眯着眼晃进了四合院 。
明明还只是一个稚嫩少年,但那摄人的目光和颇具威仪的步伐就如同一只刚吃饱的老虎,正慵懒散漫的晒着太阳散着步,时不时还俏皮的甩一下尾巴。
“大当家......”
在天桥厮混了一天的李宝玉刚一进院,便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团子声音带颤的向自己扑来。
“快闭嘴吧你!”
李宝玉一把就把李志义揽了过来,捂着他的嘴巴,神色慌张的向四周看去。
“你娘呢!?”
“唔唔.......”
见二侄子小脸憋的通红,李宝玉赶忙松开手,李志义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很是崇拜的目光。
“不寄道啊,刚才三大妈说娘回来了,不过窝没有看到,就看到大当......”
“嘘嘘嘘!”
李宝玉急忙把食指比在唇前,打断了李志义的话语声,没好气的低声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七叔!”
“别跟你们大姐学,叫什么大当家,你小子挨打上瘾啊!”
“对哦!”
李志义恍然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巴憨憨的笑了起来。
“不能让娘寄道,大姐带我们拉杆子起绺了。”
李宝玉闻言心里顿时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我的个娘啊,要了亲命了......”
自从这小子出生,二嫂孟红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发誓不再提与土匪有关的任何事情,就连那几乎融入了血脉的黑话也甚少说起。
可问题就在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李志义这小犊子学会的第一个词。
不是爹,不是娘。
居然是“蘑菇”。
下意识抱拳的二嫂孟红神情一愣,登时气的脸就绿了,抄起鸡毛掸子追上李玉梅就是好一顿收拾。
李宝玉上前拦着都险些挨了一下,直到老爷子拍桌,这才让李玉梅逃得一命。
这也就导致,家里的几个大的哪怕是在外面打家劫舍,二嫂孟红都会笑呵呵的帮忙上子弹,顺便甩出去几颗手雷。
但要是在几个小的面前讲有关土匪的事情,或者教几个小的说黑话,二嫂孟红就会让所有人彻底明白明白什么叫正宗的杀人放火。
“七......七酥......”
这时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宝玉的身边,正眼神怯怯的拽着李宝玉的裤腿。
这可给李宝玉看的心都化了,一把就将其抱了起来,从手里翻出了一块奶糖喂进了小侄女李玉竹的嘴里。
李玉竹是大嫂刘兰芝的闺女,从小哭起来的声音就像一只小猫似的让人心疼,见到谁都是一副怯怯的样子。
这让大哥李宝禄对这小丫头是又疼又爱,只要一回家就会把闺女抱在怀里。
至于大儿子李志仁。
嗯?
李志仁是谁?
那条即将被挂在树上的风干腊肉吗?
“告诉七叔,谁欺负你了。”
看着小侄女李玉竹费力的咬着奶糖,李宝玉笑呵呵捏了捏她湿漉漉的鼻尖,毫不嫌弃的将鼻涕擦在了衣服上。
“唔......”
李玉竹思索了好半天,直到奶糖都咽了下去,才腼腆的笑了一下。
“七酥,我忘嘞......”
“我记得我记得~”
“七叔我记得。”
一个脸蛋肉乎乎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脚下一拌险些摔在地上。
李宝玉赶忙伸出另一只手将小侄女李玉菊提溜了起来,抱在另一侧胸前。
这可给李志义看的羡慕极了,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谢谢七叔~”
李玉菊喜滋滋的啃了李宝玉一口,留下了一大片口水后,接过李宝玉手里的奶糖,自己剥开糖衣吃了起来。
“志礼哥正给我们讲小人书,刘光天他们就过来把书抢走了,还有我的糖。”
“志义哥一生气,就追着他们打。”
“三大妈不让打,等大姐回来,带我们去他们家砸窑好不好,小七叔。”
“砸什么窑,七叔听不懂,以后不要老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李玉菊天真无邪的话,给李宝玉听的是直冒冷汗,这话要是被二嫂孟红听到了,这家怕是要炸了。
无奈之下,只能装傻,毕竟有些事你越不让小孩子干,小孩子就越要干。
“听不懂?”
“嘿嘿,其实我也不懂啦,大姐说是好玩的,可她也不带我们玩......”
李玉菊傻敷敷的笑了起来,身边的李玉竹主动帮妹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抹在了李宝玉的衣服上。
李玉菊是四嫂秦淮茹的闺女,性格远不如她娘精明,但唯独在吃上,可谓是青出于蓝。
抢她钱行,抢她玩具行。
这傻丫头都会嘿嘿一笑。
但若是抢她吃的,这仇可就结深了。
那年二嫂孟红和三嫂顾丫都生了个男娃,老爷子分别取名叫李志义,李志礼。
这可给母亲梁玉高兴坏了,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坐在屋里头,看着小孙子们满床乱爬,在小儿子身边折腾捣蛋。
整日里笑的是见眉不见眼。
可四嫂秦淮茹却因为自己只生了个闺女,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议论她。
这让她难过了好久,人也消瘦了不少,哪怕几个嫂子不断的去安慰她。
秦淮茹害怕自己生不了儿子,让丈夫李宝富变成了绝户。
这年月绝户,指的就是家里没儿子的人,而吃绝户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稍有风吹雨打,同村的宗族亲戚就会跑过来瓜分家产,有些自恃身份的人还会逼人摆流水席,直到把家产吃完。
想到这些,出身农村的秦淮茹又怎会不害怕,这样的固有思维,并不是轻易就能消除了的。
直到老四李宝富给自家媳妇儿在轧钢厂的小食堂找了份工作,利用工作的忙碌占据了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整个人的气色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李秋海夫妇固然有重男轻女的思维,但那也只是在吃食上多一口少一口,衣服谁穿新谁穿旧的问题上偏心。
两位老人从不会跟儿媳妇的肚子去计较什么,也不会去对孙女们说什么埋怨的话。
重男轻女和没教养是两回事。
“魁首,交给我们就好。”
三嫂顾丫的儿子李志礼好似一个小大人一般,学着李宝玉的样子,笨拙的迈着小四方步走了过来,大指朝天向右侧抱拳。
“等过俩年去了小学,就没人能帮他俩了,到时我们再.......”
看着三侄子李志礼面不改色的比了一个割喉礼,李宝玉顿时痛苦的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了起来。
【李玉梅,你丫简直就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