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看着我，眼神复杂。
"这个人，不管他是谁，你最好离他远点。我隐隐觉得，他很危险。"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马瑾山可是马山寨头号毒王，当然危险。
我看着洛然，心中虽然有些不解。
但目前的事，是眼前的云夜。
红衣男人施法在蛇妖额头上轻点一下，蛇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澈。
红衣男人双眼微眯，嗤道：“你的修为也不浅，竟会为他人做嫁衣。”
云夜默不作声，只小心翼翼地从衣袍内托出那盏琉璃莲花灯盏，盏内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浅浅的灼烧痕迹。
“我早已不在乎这里东西，只想珍惜仅有的时间与阿香再续前缘。”
他眼角似有笑意，嗤嗤地看着怀中莲花灯。
红衣男人见状嗤笑一声，说道：“你将自己的修为分为两半，一半与他人做交易换来这紫云盏。
另一半燃烧神魂，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用自己的心血和你心上人的血肉为引，招她魂魄，为她重塑肉身。”
“你想让她活过来，许她一段新的人生，可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代价吗？”
“你怎么知道？！”
云夜不可置信地抬头，锐利的眸子一眯，直视男人。
男人并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道：“你可知为何整整三百年，你都寻不到她的魂魄？”
云夜眼神复杂，不解地看向男人，“你知道？”
男人淡淡地说道：“她的意念与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在紫云盏，一半......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夜身后。
半晌，他继续淡淡说道：“她最后的执念是希望若宁能够救你脱离苦海。。”
“不然，你以为若宁凭什么能够阴差阳错进入紫云盏。”
“你是说，她一直在我身边？”
云夜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他眼眶深红，似有入魔征兆。
“信与不信皆在你，三百年来，你竟从未感觉到自己身后跟着的东西......”
男人说完，我惊讶地看见，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快透明的光晕跟在云夜的身后，散发着淡淡的浅绿色的光晕。
可是云夜好像完全看不见，迷茫在人世间寻找了三百年。
他一路寻寻觅觅，却始终看不见身后跟着的女孩。
云夜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云夜一眼，嗤笑道：“都说蛇类天性多疑又聪明，怎么智商到你身上，倒像是多余的了？”
我出声提醒云夜，“若是你能这么容易找到马暗香的魂魄，那个人还怎么顺理成章地利用你干坏事？”
云夜这个人，害.....我不由得为他叹口气，太善良也太单纯。
永远不相信人性之恶与阴谋诡计，哪怕摆在面前，也不愿意报仇。
这样的人，却被一遍遍的泼脏水，替人背黑锅。
不过这男人的嘴可真毒，云夜竟然没有生他气。
云夜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讲述着。
“我与他做交易，他将紫云盏给我。
我燃烧自己的修为，为自己编造了一场梦，一遍遍在梦里经历着与阿香的过去。”
“这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因为再醒来之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我，只有阿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忍不住追问。
云夜默然，似乎是在回忆过去， “四百年前，我与马献相识，来到这座山村。他告诉过我，我的最后一劫在这里。
当时的我只为多积攒福泽，得登仙道，这也是众多生灵的愿望。”
“没想到，我的最后一劫居然会是人劫。人劫，顾名思义便是便是，最爱之人身死魂消之日，历劫之人得登仙道之时。
用阿香的生命换我得登仙道，对她来说不公平。”
男人微眯双眼，若有所思地追问云夜，“你只是为了你的爱人？没有别的心思？”
“当然。”
云夜肯定地回答。
男人轻笑一声，若有所思，“这样啊。”
“我现在能帮你抱住马暗香的残魂，时机一到，她自会随鬼差去投胎转世，但你将永远与仙道无缘。”
“为什么？！”我反问男人，云夜这种至纯至性的人才应称之为仙。
男人道：“他平生所修乃是无情道，即是无情之道，最后一劫自是斩断情缘方可得道。”
云夜直视男人，“你为什么要相信你？”
男人无所谓地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夜身后，“你可以选择不信，但她可等不了。”
云夜转身同样看着身后，眸光闪烁，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选择，那就开条件吧。”
男人摘下腰间的蝴蝶铃铛，一阵流光溢彩的星光飘散而出，飞向云夜身后。
云夜身后那道活跃的光团似乎有感应一般，跟随蝴蝶星光飘散到云夜面前，化成一张模糊的人影，微笑着看向云夜。
“阿夜.....”
云夜伸手去抓，云夜却随风一般飘散，化作点点星光飘入蝴蝶铃铛中。
云夜盯着男人腰间流光溢彩的蝴蝶铃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竟然会有月之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淡淡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
男人微微一笑，拐了个弯。
“条件....日后再说。”
“好。”
云夜取下一片蛇鳞给男人，“日后若有需要，便以此物召唤我。”
男人微笑着收下蛇鳞，“等到她魂魄修补的差不多，我便会让鬼差带她走。
下一世，给她圆满的一生。”
云夜回首看着身后的山神庙，眼中闪过一丝积压已久的怨恨，轻轻抬手，山神庙便燃起大火。
“这座庙，看着真刺眼。”
“唉，我实在不懂，为什么我能进他们的梦境？”我不解地问身边的男人。
男人斜睨我一眼，说道：“因为你命格特殊，才能被马暗香拉进去。”
我点点头，他不说，我还真以为我是阴差阳错点燃了那盏灯误入呢。
洛然满脸疑惑地看着云夜，云夜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洛然双手握拳，目光微沉，咬牙切齿地问他：“我同情你的遭遇，可你为何要伤害那些女孩，包括我？”
“我们这些被献给山神的女孩，都是活生生被吸血而亡！”
“洛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云夜不是那样的人。
洛然神情激动地向我咆哮，“我亲眼看见的！”
我拉住洛然，“眼见就一定为实吗？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然你冷静！”
洛然一把甩开我，“你凭什么让我冷静？
你知道血液一点点流失的感觉吗？
你知道死了以后还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接受魔鬼训练的痛苦吗？”
“可我不想死！我更不想就此消散，我想回家，我再见想见爸爸妈妈一面......”
洛然双眼空洞，麻木无力地瘫倒在地。
我突然觉得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差，虽然同为拐卖人群，但我没有她那样悲惨的经历。
在我身逢绝处之时，尚能看见柳暗花明。
可是洛然没有，她的世界充满了绝望。
洛然摇头苦笑，“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可以堂而皇之地相信那个蛇妖。”
云夜闻言，眼底一片愧疚，他沉默着低下头。
“这些事，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