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来看这里!”
温许从金瓶旁离开后便在房间内踱步,希望找到一些线索,结果线索没找到,一个暗室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人也赶紧前往,随着温许和董立山将暗室的大门推开,一座“金山”出现在众人面前。
琳琅满目的金银器物,数不胜数的宝贝却像司空见惯的垃圾一般被扔在这间暗室内。
董立山进入暗室一番查找,在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他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璧拿出来,对众人说道
“这一块是我爹当年在我上学时送给伍德的礼物,这块玉璧出现在这里,那看来这间密室便是伍德藏匿贿赂的地方了。”
“收了这么多的礼,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死也没享用,也不知道他这些做什么,只为了欣赏吗?”
温许蹲在暗室的地上,拨拉一圈地上的珠宝后,闷闷说道。
苏愈麟此刻无暇顾及伍德的贪污罪状,他从暗室中退出,对董立山说道
“我记得你和落姑娘说,陈儒心昨天刚到书院就和几个人吵架,分别是负责体罚的郑胡子,一个教书先生和伍德对吗?”
董立山也从暗室退出,思考一番后首肯说道
“不过伍德已经死了,我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先叫忤作来验尸,我们去找先生聊一聊,问问他昨天为何跟陈儒心争吵。”
苏愈麟眉心微皱,随着董立山出门,一路上他都在想案件。
杀人案件重中之重的便是手法和动机,陈儒心死状惨烈,凶手似乎是盛怒之下冲动动手。可案发现场却明显被仔细布置过,这和凶手激情杀人的手法截然不同。
而伍德的死状是被人精心伪装过,将勒死转移到上吊,想法诡谲一看就是仔细想过,可和谨慎的想法完全相反,伍德脖子上的勒痕却并未掩饰,仿佛是做做样子般的随便。
这两起案件都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矛盾,凶手似乎有人格分裂一般,前后矛盾。
“凶手不像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苏愈麟良久脸色一变,眉目肃然,语气中略有严厉地突然开口道。
一行人被他这句话吸引,董立山更为夸张,略一迟疑,半轻笑道
“怎么,不是人的杀的话,难不成是鬼做的?”
苏愈麟无语,眼角微抽
“我的意思是,凶手不只是一个人!”
此话一出,董立山眉毛微微挑起,等着苏愈麟解释。
苏愈麟耐心地将自己的推断和分析告诉几人后,几人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也算有了新的突破,总好过刚刚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做的不错苏愈麟,看来你还真是有破案的天赋。”
温许轻轻颌首,难掩赞许的神色,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昨天和陈儒心争吵的教书老师房间门口。
“黄先生,好久未见,您身体一切如旧否,学生董立山在此给您问好了。”
董立山进屋后对着一个白头华发,面容慈祥的老者毕恭毕敬地行礼,周身散发出的谦卑气场是苏愈麟从未见过的。
见董立山如此,几人也纷纷效仿向叫做黄老师的老者行礼。
黄老师连忙搀扶几人起身,一开口更显气度与和蔼
“早就听说你回书院了,为师本该早早去看你,结果遇见这么陈院长这档子事,真是…唉,让人倍感唏嘘啊。”
老者说到陈儒心死亡时,脸色变得特别沉重,不过仔细观察,似乎还掺杂着更多复杂的情绪。
董立山扶上老者的手,将他搀扶到凳子上,安慰道
“其实学生也不太了解这个陈儒心,现在来找老师您,也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另外,摄政王也有一些东西想问您。”
黄老师听到摄政王的名字,警惕地站起来,将眼神锁定到苏愈麟身上后,细细打量
“恕在下老眼昏花,竟没认出您是鼎鼎大名的摄政王,实在是不应该,请王爷恕罪啊!”
黄老师说着就要跪下,董立山却一把拦住他,疯狂给苏愈麟递眼色。
苏愈麟也连忙摆手,将老者又搀扶到凳子上后说道
“不必行此大礼,我们来这里只是问您几个常规的问题,您既是董立山的老师,那便也是我的长辈,何必如此见外。”
黄老师见苏愈麟诚恳待人又毫无架子的模样,更是露出了欣赏的神色,直呼自己知无不言,让苏愈麟问就是了。
苏愈麟思考一番,沉声开口
“我听说陈院长昨日刚到书院任职,就和您产生些口角,今日见您,感觉先生腹有诗书气自华,不像会与人冲突之相,所以更加困惑,想问您昨日因何事和陈院长争执呢?”
黄老师听到苏愈麟是为这件事而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捋了一把白色长胡,缓缓开口
“口角之争,多为认知不同,陈儒心这个人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欲再妄加评判。只一点,此人走到这步实属是报应不爽。”
话说到这里,黄老师似乎想到什么,一双年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再次开口道
“君子不谎,我也不想隐瞒,昨日我确实和他争吵,原因则是为了他收礼之事!”
“收礼?”
苏愈麟反问道
黄老师点了点头,说道
“他人还没到书院,只有一纸任职文书时,口号就传到书院,我实在看不下去我的学生们要饱受此等小人凌辱,便等他来到书院后,和他争论一番。”
苏愈麟微笑僵在脸上,用疑问的语气重复黄老师提到的口号。
黄老师大手一挥,眼里难掩愤怒,鼻孔张大,喘着粗气说道
“载金入天府,才有好儿郎,京都十九官,皆用白玉还,若想无所有,苦读诗百篇!”
“混账!这个陈儒心仗着谁的势力敢如此口出狂言,什么载金白玉的,他的意思是京都所有官职只要用真金白银的送到他手里,学子才能有出路吗!?这就算了,竟然还说读书无用,礼部的人是疯了吗让这么个小人来当院长!”
温许义愤填膺,一双杏眼内喷火,狠狠开口,那模样似乎想要鞭陈儒心的尸!
不仅是她如此愤怒,在场的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他们难以想象作为大周第一的书院里,竟然有如此龌龊的事。
黄老师到底是年长,他很快平静下来,缓缓起身,扭头看向窗户外美景依旧的书院喃喃道
“陈儒心这么做,就是要逼死那群家底不优渥的学子,所以我说了,他到今天这步,纯粹是自作自受,如此好的学院,都毁在这样的人手上了。”
苏愈麟看到黄老师单薄佝偻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他踱步到黄老师身边,安慰开口
“黄老师,之前我就和学生们说过,老天既然让我来到这里,让我知道了书院内现在的状态,那我必然也蹙负天意,自然会还书院一片净土,您年事已高,不可大悲,您就看着我是怎么做的就好,千万放心。”
黄老师扭头对上苏愈麟坚定的眼神,淡淡一笑,再无多言。
几人从黄老师的房间内出来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愤慨和感想,可还没等几人一番交流,一个学生带着忤作找到了众人。
忤作身姿魁梧,面容严肃的行礼后就要开始诉说自己的发现。
可苏愈麟却立马让一旁的学生离开,确定他不能听见后才示意忤作开口。
忤作拿出自己画好图的纸以及记录下来的东西后,对众人开口
“陈院长体内并无毒素,死因就是由重物击打而造成的死亡,不过除了毒素,我倒在他的体内发现了一种东西,那便是迷药,死者生前大量饮酒,酒精配着迷药,他是在熟睡时被人杀死的,死亡时间则是在昨夜亥初与子时之间。”
(亥时:晚上9点—23点 子时:晚上23点—1点)
听完忤作的汇报后,苏愈麟冒了一身的冷汗!
毕竟在两个侍卫的口供中,他们在亥正时,还看见陈院长伏案工作,如果那个时候陈院长已经死亡,那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难道是凶手吗!?
可如果是凶手,为何早起几人进去时却不见凶手的身影,只剩陈院长的尸体,难不成这凶手会遁地之术,青天白日的飞了不成?
来不及细想,苏愈麟赶紧悄声说道
“你做的很好,等案子结了本王自会嘉奖你,不过现在还有一具尸体等你去勘验,还得辛苦你一番,但这次本王需要你小心一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去勘验那具尸体,如果这件事你还能做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忤作面色照旧,并无半分震惊,领命后就离开,周身散发的稳定气场不像个普通忤作。
几人看着忤作的背影,苏愈麟开口道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谁,昨夜两个守卫看见在陈儒心寝室内的人,一定不是陈儒心。”
就在案情再次陷入绝境时,突然!郑胡子抱着酒坛摇摇晃晃,口中大喊着听不清什么内容的话向几人冲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增光瓦亮锋利无比的刀!
他的手双手亢奋的在空中挥舞,脸色涨红如猪肝,肥胖的身躯在快速奔跑中摇摇晃晃,满脸的横肉上浮现出盎然的杀意。
温许看见郑胡子向几人狂奔而来,立马挡在苏愈麟身前,用腾空而起,一脚踹在郑胡子的肚子上。
可此刻的郑胡子仿佛失了心智,他双眼通红,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用手掸了掸肚子后,又呲牙咧嘴地向苏愈麟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杀了你!杀了你!”
董立山此刻也动起手来,和温许配合默契,董立山死死牵制住郑胡子的脖子,温许直接跳起来用手重重地敲打到他的脖颈处,只一下,刚刚还癫狂万分的郑胡子,就应声倒地,像泄了气的气球跌落在地上。
“他是失心疯了吗?怎么突然袭击我们!”
温许又一脚踹在已经昏过去的郑胡子的腿上,拍了拍手,万分疑惑地问道。
苏愈麟此刻惊魂未定,眼神瞟向郑胡子,不停的摸索着自己的胸膛,喘着粗气。
“你们看那是什么!”
落新妇突然喊出声来,手颤巍巍地指向郑胡子的腰间。
众人视线汇聚,温许一把抽出他腰间藏匿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根粗长的绳子,上面还有斑驳血液!
看绳子的尺寸,分明就是类似伍德的那根!
温许将绳子递给董立山,又在郑胡子身上仔细翻找,摸到他口袋时,一个硬邦邦的小瓶子映入眼帘。
落新妇此刻也蹲在郑胡子身边,将小瓶子接过,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手上,轻轻嗅了嗅
“是迷药,之前在飞雪堂时,堂中专门放药的地方里经常可见这个东西。”
眼看郑胡子身上可疑的线索越来越多,温许搜索的劲更大了,她更加仔细的寻找,就在翻出郑胡子手的一刻,震惊无比,眼珠都要掉了下来。
“你们看这里!”
顺着视线,众人看到郑胡子虎口处有一个刚刚结痂不久的伤口,不仅如此,他的手上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血痕,看这样子很明显是在打斗时被拿着的东西所伤到。
而且他手上有明显的抓痕,这分明就是他勒死伍德时,伍德奋起反抗的痕迹,条条线索,直指伍德就是凶手!
董立山看着面前的郑胡子,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他手上的斑驳血迹和伤口,不会是他击打陈儒心时,被那玉瓶所划伤的痕迹吧!”
温许站起身来,缓缓开口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凶手竟然还会携带着一身证据来向我们自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