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贺连生?”
苏愈烈喃喃自语道,他拉起跪在地上的两个护卫问道
“你们昨夜的酒菜还有没有剩余,不然没有证据,我也很难相信你们说的话。”
两个侍卫恼恨地挠着头发,看来他们是怕被人发现玩忽职守,连夜把酒菜处理了。苏愈麟看他们也这样,也不欲为难,转头对众人说道
“当务之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去找贺连生问清楚这件事情,不过我们六人也没必要一同去,不然实在太浪费时间,最好的方法是我们两两一队,分头行动。”
董立山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苏愈麟轻咳一声
“董立山你脾气不好,落姑娘就和你截然相反,与人交往属实有分寸,你和她一起去书院内走访,探查一番陈院长昨日行踪,看是否与人产生口角,或者结仇。”
董立山听见苏愈麟说自己脾气不好,顿时就跳脚,正欲反驳,落新妇拦下了她,行礼过后拉着董立山就向外走去。
苏愈麟又扭头看向江崎路说道
“你们二人武功最好,现在骑快马返回京都,一来一回不过半日。所以派你们去查一下陈儒心的入职记录,顺便查清楚之前的沈院长为何离职。如果中间受阻,这是我的腰牌,你们二人拿去,见此腰牌如见摄政王,我想不会有人敢从中阻拦。”
江崎路和陆英领命后便速速前去,马不停蹄地赶往京都。
安排完这一切后苏愈麟又吩咐伍德请附近最近的仵作前来勘验尸体,伍德匆匆离去后,只剩下温许在苏愈麟身边。
其实,这样安排苏愈麟也是动了私心的,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可以和温许单独相处一番,于是对她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一趟贺连生,问清楚他昨夜为何要给守卫送吃食和酒吧。”
温许看了他一眼,也缓缓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打听,走到贺连生的寝室内,还没进去就听见贺连生似乎在和某个学生争执。
一个少年高亢着急地推搡着贺连生,言语间尽是埋怨
“你怎么永远这么固执己见!为什么永远不听我的想法!如果摄政王他们查到是你给护卫下的迷魂药,你的嫌疑就洗不清了!”
贺连生听起来也十分懊悔,他挠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无措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二斋!如果我昨天不那么做,今天你们就该被郑胡子殴打了!我兵行险招不还是因为你们,况且,现在说这些不晚吗!反正我问心无愧,就算他们查也无非查我个下药,我又没有杀陈院长!”
苏愈麟和温许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又听到他们所说之事涉及到下药之事,于是直接推门而入,看着二人。
贺连生和少年看见苏愈麟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贺连生,他慌乱的起身害怕地往后撤了几步,说话都有些结巴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苏愈麟看他这样,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方才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你言语间涉及下药之事,贺连生,现在陈院长已死,两个护卫又说你昨夜给他们二人的饭菜中下了迷药,桩桩件件都是嫌疑,再加上你刚刚的话,难不成陈院长的死跟你有关?”
贺连生连忙摇头,眼睛里惊慌失措,但又好像想到什么,紧闭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而是他身后的少年,看他这么不争气的样子,一把推贺连生在身后,替他说道
“回禀王爷,陈院长的死跟我们斋长没有关系!他只是给门口两个护卫下了一点迷药,好方便去偷这次二斋季测的试卷,这一切都是我煽动斋长去做的,如果你们要抓人,就怪抓我吧,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次考试不好,院长担心我被郑胡子打,斋长才会这么做的!”
少年说完这一切后,情真意切掉下眼泪,又看贺连生还想辩解,更是一股蛮力将他按住,心如死灰地向苏愈麟“认罪”。
苏愈麟听到少年如是说,纵向打量一番,许是心有不忍正准备开口时,温许抢他一步说道
“偷取试卷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今早盘问你们斋长时他有心隐瞒也是不应该,但既然你们现在可以实话实说,也算迷途知返,那接下来我们问你们问题,你们坦白说就可以了,不要再刻意回避什么。”
温许说完后看了苏愈麟一眼,像是在等待苏愈麟的想法。
苏愈麟则向两个学生点了点头,毕竟有护卫的口供在先,如果贺连生说出的情况和护卫不符合,那他的嫌疑也彻底洗不干净了,于是开口
“我问你昨夜给护卫下了迷药,那是几时几分,迷药又是从何而来,下药时后厨有无人看到,除了这个少年还有谁可以向你作证。”
贺连生察觉苏愈麟并未有急切的抓他归案应付差事,此刻犹如劫后余生,尤其是一旁的少年使劲拉着他的袖子,他还哪里有勇气撒谎,于是赶紧回道
“迷药是我前几日休沐日去京都黑市买的,卖给我迷药的人叫冯黑熊,王爷您可以去查,我所言绝对属实!而下药则是在昨夜酉时稍晚,我刚刚和谢云吵完架没多久就去到后厨,在护卫的饭菜里下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又端给他们,我躲在暗处等了半柱香的功夫,看门口的守卫睡着后我就进去偷取试卷,前后只用了片刻,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酉时:晚上5——7点)
苏愈麟点了点头,他想到陈院长凌乱来不及整理的书桌情况,确实相信贺连生所说,毕竟连笔墨打翻都来不及扶起的情况,一定是被盗者匆忙到极致,于是苏愈麟追问道
“按照你所说,那个时候陈院长也并未在房间内?”
贺连生忙不迭地点头
“是的王爷!那个时候寝室内空无一人,我是真的没看见陈院长啊!”
苏愈麟此刻陷入到了更深的怀疑内,毕竟按照两个护卫所说,陈院长一直待在房间内,可证据又说明贺连生讲的也是实话,结合守卫和贺连生的口供,只可能有一种情况,三人中一定有人在撒谎!
就在案件陷入死局时,一旁的温许敏锐地注意到贺连生脚上一双干净无比的新鞋,很明显这双鞋是刚上脚不久,和他一身缝缝补补地学院制度相比,格外刺眼。
温许开口质问道
“你脚上这双鞋可是新换的?我记得今早盘问你时未见你穿它,怎么刚刚回到寝室你就着急换上,难不成那双鞋上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吗?”
苏愈麟听到温许的话后,也向贺连生脚上看去,果然如温许所说,于是苏愈麟剑眉稍怒,冷冽开口
“贺连生,看不出来你胆子真有够大的,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天牢一日游啊。”
贺连生听到二人一唱一和的话,忙不迭的磕头,又赶紧连滚带爬到床边,急忙从床底逃出一双沾满了泥泞和墨水地鞋出来,求饶开口
“不!我没有隐瞒,这就是我昨夜穿去陈院长寝室的鞋,但因为慌乱之中墨水撒到了鞋上,我只是担心你们查到我,所以在问话之后就赶紧换上新鞋,我真的没有撒谎!真的没有啊!”
苏愈麟和温许齐看向他手中的那双鞋,一番仔细端详。
只见墨水覆盖在淤泥之上,很明显是鞋先有的斑驳淤泥,后有不慎将墨水撒到上面。
可如果真的按贺连生所说,他确实穿着这双鞋进入到陈院长寝室内,可为何寝室内的地面上却干净整洁,不见任何泥脚印?
“你偷的试卷呢,在哪里?”
要看从正面盘逻辑行不通,苏愈麟只能采取反证法,他向贺连生问道
贺连生一旁的少年不敢耽误功夫,他赶忙从床垫下抽出试卷递给苏愈麟,并开口作证
“试卷左上角还有封条,封条上也有时间,这确实是我们这次季考的试卷,平时都封存在院长办公室内,王爷您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伍学长,他最为清楚。”
苏愈麟拿起试卷一番打量,又深深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贺连生和少年,他们有被墨水打湿的鞋子和确实封存在院长办公室内的试卷,如此无懈可击的证据链确实让人不得不相信。
于是苏愈麟紧皱眉头,一双眼睛里阴雨密布,他叹了口气,将两个少年扶起来,再三向贺连生确认陈院长当时并未在房间内后便准备拉着温许出门。
可就在二人即将跨出门时,贺连生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忙喊住了苏愈麟,着急地说道
“不过,我昨夜前往陈院长寝室之前遇见了一个人,他急匆匆地从院长寝室的方向跑过来,但我当时也紧张无比,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浑身湿漉漉的,路过我时还慌不择路地撞到了我,我隐约看见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金镶玉的发髻!”
苏愈麟闻言和温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
“一斋!”
只有一斋家庭条件优渥的学子才可能头戴金镶玉的器物,两人交换眼神,苏愈麟默契地向贺连生说道
“现在我们就带你去一斋,只要你尽力指认出那顶金镶玉的发髻,你偷盗试卷的罪我会让从轻发落。”
贺连生闻听此话,忙不迭地点头,赶紧走到两人身后,带领两人一起往一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