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条走向截然不同的用户曲线，我顿时有些生气。
这他妈，老子用命换来的就是这？
公司的这些人都在干什么？
不过我还是强压住了自己的火气，让秦岚岚先把小远叫过来。小远是公司管理层里我唯一的一个自己人，估计也只有他会给我说实话了。
小远估计在秦岚岚那里知道我很生气，所以一进来就谨小慎微的，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献殷勤。
见他这副样子，我有火也不知道该咋发了，等他把水端给我后，我语气很平和地问他：“小远，为啥我们的用户量掉成这个样子了，你却没提前告诉我？”
小远踌躇了一会，说：“大哥，你的伤那么严重……我怕告诉你以后，你着急出院……所以才……”
我：“……”
他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一拳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毕竟他也是为了我着想，才故意隐瞒公司的情况的。
“不过……”小远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这几天我和陈冠宇商量好了，我们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如果能贯彻的比较好的话，咱们的订单量肯定能重新涨起来！”
“嗯？这么自信，你说说！”
因为听到了陈冠宇的名字，我第一感觉是陈可可这尊大神又在背后给支招了。
想想现在刚好是暑假期间，她估计有大把时间关心这些小事。
结果小远说的话差点把我给气死，他说：“我俩在暗网上找到一个杀手……我们计划让这个杀手去把罗媛杀了，一了百了……定金我们都交了……”
一听杀手，我就知道完犊子了。
这肯定是这俩卧龙凤雏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我担心一说话胸口又疼，干脆直接闭了嘴。
“大哥？”
小远看向我，一脸等待嘉奖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你想让我说啥？”
小远说：“那个……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吗？我和冠宇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
我问：“你俩没告诉别人吧？”
小远摇摇头：“还没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告诉外人！”
我说：“那就烂在肚子里吧，省得丢人现眼……然后问一下定金能不能要回来……”
“啊？”
小远很是不解，“大哥，为什么要把定金要回来？”
我气道：“没有为什么，你们就照着我说的去做！现在就去做！”
小远一脸不服气，不过估计还是碍于我这大哥的身份，悻悻地离开了。
我以为他俩能消停一会，可只隔了十几分钟，小远带着陈冠宇又回来，俩人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咋了这是？”我其实大概猜到了结局。
小远用手捅了下陈冠宇，示意陈冠宇说。
陈冠宇满脸通红，疯狂摇头，示意小远来说。
最终还是小远败下阵来，一脸尴尬地说：“大哥……我们照着你说的去找那人退定金，结果那人……那人把我们拉黑了……”
“呵呵！”
我那个气啊，这俩人单拆开的时候智商还算是在线的，咋凑在一起降智这么多？
“多少钱？”
这次陈冠宇摸了摸鼻子：“也不多……十万块……”
我：“……”
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方便，我多少得伺候他俩一顿。
我最终压下了火，说：“十万能干不少事情了，就当让你俩长长记性吧！”
我混社会这么久，当然知道网上有各种各样的“诚信杀手”，但按照以前的经验，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骗子。
他们惯用套路是先骗你交定金，后面还要交各种交通费差旅费，后面没得骗之后就直接讹诈，说你要是不继续给我钱我就把你要杀人的消息传给对方。这个时候买凶杀人的这个人已经被拴住了，只能再任对方敲诈下去。最关键的是，这种事上当的人都不敢报警。
“妈的，我一定要找到这个骗子！”
小远的自尊心大为受伤，只能靠说几句马后炮的话让自己脸上涨光彩。
“行了你……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我们丢掉的用户抢回来……”我问他，“为什么罗媛那边能突然拿下那么多的独家权，是买通了哪个大领导吗？”
像共享单车这种强监管的行业，监管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导致这个行业的领头羊易主。粤省这边本来我们的底子很好，且因为贡献了大量就业机会的原因，羊城市的几个关键领导也都和我们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虽然不敢说这种关系肯定能超过小蓝单车，但至少能保证他们可以按照规则办事。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某些政府部门确实在违约，把本来属于我们的市场区域划给了小蓝单车，甚至是独家给小蓝单车。这几乎和垄断市场差不多。
能让政府部门不顾口碑强行违约，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罗媛找对了人，而且还买通了这个人。
我若想打开局面，就必须把这个背景了解透彻。
小远皱紧眉头：“打听过了，没有那个领导和罗媛走得很近……而且说是政府违约，但实际我们的合同都有一些漏洞，政府那边的人和小蓝单车的人就是抓住这些漏洞才把我们给踢出来的。就比如有一个条款很致命，若我方出现较大品牌危机、形象危机时，政府方有权随时挑选符合条件的合作方。”
我大吃一惊，问：“所以你们找政府那边聊，他们的回答是我们有较大的品牌危机和形象危机了？”
我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事应该不算什么品牌危机吧，顶多是个人行为，他们到底是怎么界定的品牌危机和形象危机？”
小远说：“那边的人没有明说，但感觉就是抓准了我们这次被抓的事情在做文章……然后罗媛那边肯定也使了什么手段，所以政府那边才会这么‘依法办事’。”
“那些区域里，我们的单车都去哪了？”
我追问道。
小远一脸苦相：“现在都在仓库呢……车都快多得停不下来了，供应商那边也暂时放缓新车的生产节奏了，就怕生产出来的新车没地方投了……”
老车没地方投，新车暂时放缓节奏，这个决定倒是没问题。
可我皱紧眉头，总觉得貌似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最初的问题上，我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问小远：“罗媛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合同条款，还有和某些地方的合作细则，这些事是谁传出去的？”
问题从一开始就被小远这俩家伙给带偏了。
业务下滑是结果，政府按照合同办事是过程，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核心的问题是为什么公司里视为机密的业务合同，会被人传出去，这才是事情最初的起因。
政府那边的对接人当然有被买通的可能，可我们内部也同样有很大的可能。
小远愣了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陈冠宇更是一脸懵，都不知道我在讲什么。
“小远，那些关键的合作，都有谁知道？”
我记得很多和政府侧的合作都是小远代表公司谈下来的，他应该最知道范围。
小远说：“大哥，这就多了……首先是我们部门的几个人，然后是你，公司的财务法务，还有Tina，以及她下面的几个副总……林林总总，十三四个人是有的。这还只是我们这边的，政府部门那边，前后和我对接的人少说得有七八个，这还不包括那些背后审批的领导们，加起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
他说得我顿时有些头疼。
确实，这么粗略一算，都接近有小三十号人了。这么长的链路，要想查清楚泄露合同细则的人是谁，估计没有个三五个月够呛。
而我，已经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不过我知道这个思路肯定是没错的，罗媛能那么清晰的知道我们的动向，说明大概率是公司内部有了内鬼，这个内鬼很可能就在公司里的这十几个人中。
我让小远把名单写一份发给我，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对照名单想一想，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和小远陈冠宇聊完后，可以说没啥收获。
我只好又喊来了Tina，和她虚与委蛇地聊了一轮。
估计是觉得因为我的冲动才影响了公司的业务，Tina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随便敷衍了我一会便也退出去了。
她走后，我顿时又头疼起来。
Tina的态度估计也代表了公司大部分管理层的态度！
这一通折腾，刚整合好的团队变成了一盘散沙，对上罗媛她那抱成一团的磐石，几乎处在了一击即溃的状态。
让我离心离德，无人可用！
我脑子闪过一个猜测，这会不会才是罗媛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