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到底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孟思曼带着秦嫣找到一处僻静的露台，两人倚靠着栏杆吹风。
秦嫣递给孟思曼一瓶矿泉水，随口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个星期。”
孟思曼喝了口水，回想起自己刚确定怀孕的时候，惊慌失措间还有些不难察觉的喜悦。
她做梦都想跟爱的人有一个孩子。
脑海里，她组织过很多种台词告知霍则言，考虑过很多种方式生下这个孩子。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清醒。
霍则言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一个孩子出世？
他根本不爱她啊！
“算我倒霉。”
孟思曼苦涩一笑，带有脆弱的破碎美感。
秦嫣见不得美女受苦，当即沉下脸，“我去跟霍则言聊聊，他不能这么对你。”
孟思曼拉住她的手，“别去，去了也没用，我跟他本来就说好了，只谈金钱权势，不谈感情，现在落到这种局面，是我的错。”
孟思曼将秦嫣拉回身边，轻笑着请求，“你陪我聊聊天吧？”
秦嫣拿她没办法，只能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
孟思曼看着远处沉入山脉的落日，平静地聊起她跟着霍则言的五年时光。
那时候，是霍则言主动找上她，问她想不想成为顶流。
年轻的孟思曼心气正高，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他所有要求。
霍则言给她资源、金钱、地位，而她帮着夏家的娱乐公司拉拢人脉，成为公司的一姐，从此大红大紫。
那些年，两人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饭局上，都配合得极为默契。
日子过得又快又顺利，以至于，孟思曼怎么想也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沦陷进去的。
“爱真的很神奇，很不讲道理，明明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毒药，却还是拿它当甘露一样喝下去。”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褪去，孟思曼的眼里也没有了光。
她转头看向秦嫣，被风吹到干涩的眼睛隐隐发酸。
“我真的很喜欢霍则言。”
这句话，孟思曼藏在心里很久，终于找到人能说出口了。
秦嫣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比我幸运。”
孟思曼忽然松了口气，“我看得出来，霍则琛对你很不一样，他跟霍则言就不是一路人。”
秦嫣沉默。
刚才听孟思曼的讲述，她就控制不住地将自己代入进去。
她不知道霍则琛会不会跟霍则言一样，但她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孟思曼。
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不允许自己处于如此被动且卑微的位置。
秦嫣想了想，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我还没想好。”
孟思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了抿唇，“我们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他们会怀疑的。”
秦嫣见她不愿再说，就没有多问。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会场。
秦嫣远远看见唐其骁从霍则琛身边走开，唐其骁还故意往她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秦嫣心下一惊。
走近霍则琛，秦嫣若无其事地问：“唐其骁找你？”
“嗯，他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霍则琛看向秦嫣，无波无澜的眼神，却是被凝视的人心底发怵。
秦嫣心底暗叫不好，唐其骁那个不靠谱的，该不会嘴上没个把门的吧？
“他让我好好珍惜你，说你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他会跟我不客气。”
“你跟唐其骁是怎么认识的？听他的口气，你们好像还很熟。”
霍则琛刻意放轻的尾音里，裹挟着一触即发的危险。
一股寒意爬上秦嫣的脊背。
她咽了下口水，讪笑着问：“你应该也不知道唐其骁是唐小茹的亲哥哥吧？”
霍则琛微怔，这还真不知道。
唐成科技是唐其骁大学刚毕业就靠着一腔热血创办的公司，凭借着优秀的能力在蔺北市打出一片天地。
后来，霍氏开拓科技板块，通过招标，唐成科技成为霍氏的合作伙伴，从此飞黄腾达。
霍则琛只知道唐其骁讨人厌，对他的私人信息，知道的少之又少。
而唐小茹出道至今，一直很低调，也从未主动对外提起家里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
所以，别说霍则琛，整个蔺北市知道他们兄妹关系的人屈指可数。
秦嫣这么一通解释，霍则琛才放下警惕。
“他是怕你受伤，唐小茹会不高兴，才跑来威胁我？”
见霍则琛自己把逻辑给理顺了，秦嫣当即顺着梯子往上爬。
“没错，他就是这么宠唐小茹！”
霍则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秦嫣一眼，没有说话。
秦嫣郁闷，试探着问：“这你都要生气？”
霍则琛摇头，“没有，只是今天已经有两个人这么跟我说，还觉得挺神奇。”
“啊？哪两个人？”秦嫣疑惑。
“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霍则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顺便意味不明地交代一句：“孟思曼的事情，你管不了的，最好不要插手，知道吗？”
秦嫣怔了怔，怎么觉得这男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
晚上。
霍则琛给秦嫣洗完澡，抱着她回到床上。
秦嫣累得不行，像只小猫似的窝在霍则琛的怀里，伸出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抓了一道。
霍则琛今天心情好，再加上喝了点小酒，整个人始终处于游刃有余的亢奋状态。
秦嫣险些招架不住，再三求饶才被他送进浴室里洗澡。
“下次能不能轻点？”秦嫣不满地娇嗔一句。
霍则琛低笑，性感又恶劣，“看情况。”
秦嫣瞪了他一眼，这男人真的是坏得正大光明，一点脸都不要了。
这会洗完澡，原本昏沉的思绪又重新振作起来。
秦嫣用指尖在胸肌上画圈，很快就被霍则琛抓住。
男人嗓音低哑，“你再乱动，就别怪我了。”
秦嫣仰头，看进那双丹凤眼，“二少，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怎么看孟思曼和霍则言的关系？”
“各取所需。”
霍则琛低头吻了下秦嫣的额头，“不过，这段关系对孟思曼而言很危险。以我对霍则言的了解，他们不可能会有结果。”
“霍则言是个完美主义者，对另一半的要求极高。孟思曼在他的眼里，顶多只能算玩物。”
秦嫣清楚他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还是让人不高兴。
她抿着唇，许久没说话。
霍则琛察觉秦嫣的小情绪，此时，他只是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并不在意。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霍则琛顿了顿，认真地强调一句：“我们的关系是合法的。”
“……”
秦嫣懒得搭理他，转过身闭上眼睛装睡，脑子里却是浮想联翩。
孟思曼是玩物，那她在霍则琛眼里又算什么？
她可不敢想，万一怀上霍则琛的孩子，她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