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鲁德跟在一名身披华丽法袍的术士身后,老老实实走在装饰肃穆庄园的走廊中。
哪怕身前领路的那名术士没有任何表示,格特鲁德也尽力让自己表现的谦卑一些。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身前这名术士的背景,她更清楚,自己如今正身处什么环境。
高塔术士,莱塔尼亚军队的中坚力量之一。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高塔术士,在格特鲁德面前算不上什么,但身前这名高塔术士,却是跟着某个大人物下来的。
而格特鲁德此刻所处的位置,则是维谢海姆的地标性建筑物,莱塔尼亚高塔。
在莱塔尼亚境内的每一座移动城邦中,都会伫立一座高塔,代表着莱塔尼亚的皇权。
哪怕格特鲁德身为维谢海姆领主,对这座高塔也没有什么统治权。
更不用说,此刻的高塔中,来了一位格特鲁德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在高塔术士的带领下,格特鲁德来到塔顶的大厅。
“大人,人带来了。”
走在格特鲁德前面的高塔术士停下脚步,对大厅深处行礼,缓缓退下。
格特鲁德也连忙躬身准备行礼。
可没等她的腰身弯下去,一股法术波动就将她牢牢锁定。
“站起来。”那名正准备退下去的高塔术士指尖法术光辉凝聚,“你还不配向大人行礼。”
冷汗从格特鲁德背后冒出,她小心翼翼直起身子,低头乖乖等候。
过了片刻,格特鲁德才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
“你与齐言有所合作?”
声音好似被什么东西捂住,模糊不清,格特鲁德只能勉强辨认其中内容,却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听清。
“……是的。”格特鲁德犹豫片刻后,没有选择隐瞒。
她说完后浑身肌肉绷紧,做好准备迎接随时可能降下的攻击。
可预想中的震怒并没有出现。
那道声音再次询问:
“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格特鲁德老老实实答道:“他得到尘世之音。”
“那么关于你的报酬呢?”
“与那种强者合作,我不敢索求报酬。”
大厅再次陷入一阵沉寂。
片刻后,那道声音响起:
“你很聪明,也很愚蠢。
尘世之音是莱塔尼亚的东西,凭你也配做主?”
格特鲁德低头应道:“我别无选择。”
“但现在你又有选择的机会了,去找齐言,告诉他,放弃尘世之音,我可以不计较他杀了我的人。”
沉闷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你要让他明白,这是我最后的通牒,如果他不答应,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格特鲁德应下,缓缓后退离开大厅。
重新回到走廊,那名高塔术士什么也没说,转身在前面带路。
她跟着高塔术士一路离开高塔,对方直接转身返回,留下格特鲁德一人站在高耸的塔下。
格特鲁德扭头看了眼高塔的顶端,嘴角微微一扬。
……
……
白垩走在酒店的走廊中,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感觉自己遭到了欺骗。
昨晚他留宿在车尔尼家中,按照计划演奏尘世之音的片段。
结果车尔尼明显中招,整个人都变得消沉起来。
即便白垩停下演奏后,车尔尼很快就陷入亢奋状态,开始拿出乐谱创作,但每次遇到灵感中断都需要重复一次消沉的过程。
白垩在一旁看着都感觉心疼。
他们两个就这样折腾了一夜,进度堪忧不说,还让家中的乌尔苏拉也跟着没睡好觉。
一大早,白垩为了让车尔尼和乌尔苏拉可以好好休息,主动告别二人,前往墨菲安排的酒店寻找自己爷爷。
晃了晃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白垩暂时放下这些顾虑,找到自己爷爷的房间抬手敲门。
可是敲了片刻,房间内都没有人回应。
白垩心中陡然一紧,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自己爷爷摔倒,矿石病突发,亦或者洗澡时滑进浴盆的念头。
就在他抽身快步向楼下前台跑去时,走廊中出现一道女仆装的身影。
“老师!”
白垩看到对方连忙停下脚步行礼,而后就准备继续往楼下跑。
阿尔图罗见白垩神色紧张,又看了眼白垩跑过来的方向,立即猜到事情大致经过。
“别紧张,你爷爷没事,他早晨自己出去了。”阿尔图罗提醒道。
闻言白垩心下稍安,但还是没有彻底放心:
“我爷爷如今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独自一人外出我还是不放心,老师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阿尔图罗摇头,随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白垩对自己老师这种有些漠然的态度,也已经习惯,他心中惦记自己爷爷,告别后快步跑出酒店。
阿尔图罗默默在走廊中站了片刻,随后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门前,推门走入其中。
房间内,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其中。
阿尔图罗看了眼被男子坐在身下的床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男子上下打量几眼阿尔图罗,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调侃道:
“美丽的女士,看来最近您日子过得不是很好,竟然落魄到要穿女仆装度日。
有没有兴趣随我去街上逛逛,我愿意倾尽全身家产,为您选购莱塔尼亚最好的礼服。”
“这可不在咱们的合作范围内。”阿尔图罗漠然看着男子,心情显然有些糟糕,“我与你家主子的约定中包括保护我的人身自由,可如今我被女皇之声送到齐言身边,你们为何毫无动静?”
男子哈哈一笑,双手撑在床单上,让原本整洁的床单变得褶皱。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正在疯狂触及阿尔图罗忍耐极限,自顾自说道:
“那毕竟是齐言,以他表现出的实力,绝对是巫王同层次的强者,没有大人亲自允诺,我们怎么敢随意得罪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齐言嚣张惯了,竟然将手伸向他不该触及的东西,如果他能及时醒悟还可以离开莱塔尼亚,如果不行,我们不介意将他留下。”
阿尔图罗深深看了眼男子,突然有些想笑。
她有些佩服选帝侯的洗脑手段之高超。
如果选帝侯真的有十足把握将齐言制服,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想办法试探,早就已经带人将墨菲的庄园团团包围,然后用源石技艺开始犁地。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归自由了吗?”
阿尔图罗没有点醒对方的意思,只关心自己能否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还不可以哦,美丽的女士。”男子竖起食指轻轻摇晃,“我们现在需要你的配合,你这样一颗完美的钉子,潜伏在齐言身边,我们怎么舍得主动拔出来呢。”
这一次,阿尔图罗没能忍住,直接笑出来。
潜伏在齐言身边,伺机偷袭齐言?
阿尔图罗可没忘记,齐言与她见面时那一番盒打击。
她甚至有些怀疑,齐言若是想知道自己内衣的款式,都有办法摸清,更何况自己阵营所属这种事情。
齐言将她留在身边,不是没有发现她的问题,而是故意留在身边解闷用的。
“如果你只是抱着这种目的,那么可以离开了。”
阿尔图罗侧身让出房门,毫不客气下达逐客令。
“你确定要拒绝我?”
男子语气微沉。
看着男子高高在上的态度,阿尔图罗突然想起前几天跟齐言相处时学到的词汇。
“普信男,真下头。”阿尔图罗露出一丝讥笑,“我如何做出决断,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在恰当的时候,我自己会做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