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灰尾香主差点原地蹦起来。
齐言笑眯眯看着他，再次重复道：“林舸瑞，你的顶头上司，龙门的地下皇帝，鼠王。”
冷汗自灰尾香主后背涌现，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失速。
“齐言先生，您真是爱开玩笑。”
灰尾香主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可是齐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您是在开玩笑，对吧？”灰尾香主不死心地追问道。
“你既然能被派来，应当是深受鼠王器重，也多少了解过我的信息。”
齐言不徐不疾道：“那么你仔细回想一下，从我有记录的出手行动开始，我想要达成的目标，可曾有过失手？”
“没有。”
“不，有一次失手了。”齐言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我想将鼠王留在罗德岛，可惜他不愿意，他拒绝了我。”
噗通！
灰尾香主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颤声乞求道：
“齐言先生息怒，鼠王绝对没有恶意，只是龙门还离不开他，求您放过他，若是齐言先生心中有怒意，我们灰尾部队愿意以死赔罪，随您杀戮！”
齐言随手将灰尾香主拎起，嗤笑道：
“我不在乎自己手上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但其实真的算不上喜欢杀人，更不用说靠杀人泄愤。
至于鼠王，我是一定要杀的，你也不用惊慌，人被杀，不一定会死。”
灰尾香主：？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惊喜还是该疑惑。
听齐言的意思，并不是真的想要鼠王性命，但这一刻齐言仿佛也被谜语人附身，在这里跟他打哑谜玩。
或者说，这只是齐言的恶趣味？
灰尾香主小心翼翼看了眼齐言，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而齐言却已经不再看灰尾香主，注意力都被龙门市区的动静吸引。
在那边，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传出老远，甚至有爆炸发生。
灰尾香主注意到这次的爆炸，明显是源石炸弹造成，眉头顿时皱起。
“齐言先生，我立即联系灰尾部队的同伴，帮你弄清楚那边发生的事情。”灰尾香主请示道。
齐言噗嗤一笑：“想要将消息送出去就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至于那边的情况，我可以帮你解说一下。”
没等灰尾香主开口，齐言就已经优哉游哉开始现场解说：
“那边是一群来自名为叙拉古的黑帮，自称西西里人，他们被一个女人打得抱头鼠窜，被迫离开叙拉古来到龙门重新建立自己的势力。
可惜他们的家主是个愣头青，将自己在叙拉古那边的习惯带到龙门，无视了魏彦吾定下的规矩，所以鼠王顺水推舟利用那些西西里人的贪婪，引发他们和企鹅物流的交火。
此刻他们正在一家名为‘大地的尽头’的酒吧中，与企鹅物流大打出手，并且是下了死手。
这将会引起企鹅物流老板，一只名为大帝的企鹅无比愤怒，展开反击，不出半个小时西西里人就会败退，然后被鼠王亲自出手制服。”
灰尾香主手中捧着终端，表情有些尴尬。
他发现，齐言知晓得情报比他还要多。
沉默片刻，灰尾香主将终端揣回口袋中。
齐言斜了他一眼，发现在这个过程中，灰尾香主手指划动，将一些简短的讯息传递出去。
齐言没有阻止。
龙门市区的乱象还在继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就仿佛被齐言的预测强行掐断一般，临近半小时的节点，乱象戛然而止。
片刻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中，有大片的风沙突兀地扬起，将龙门夜色的一角染成灰色。
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如齐言所说一模一样。
“看看，我还挺有当神棍的潜质。”齐言笑着自我打趣，“这不比泡泡和萨卡兹预言的那些鬼话更令人信服，要预言就搞些眼前的事情，非要弄些天空破碎，群星坠落，魔王要奴役大地生灵的鬼话，没等预言实现就先被愤怒的人们弄死了。”
灰尾香主陪笑着连连点头：
“齐言先生所言即是，所以关于您刚刚说的要杀死鼠王……”
“别问，问就是你们拦不住我。”
齐言浑不在意地摆手，扭头又看向墓园的另一个方向。
那边，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位老人，正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墓园的路上。
他们故意没有使用灯光，似乎在担心惊扰这片墓园中亡者的安息。
“这才是安魂夜的真谛啊，人们在这一天会迎回逝者的灵魂，抚平他们留在人间的执念，让他们转入轮回。”
齐言语气有些唏嘘：“但现在的人们却光顾着歌舞升平地扮演幽灵，而忘了前来墓地，忘了安魂夜的真正意义。”
说话间，一个身穿华服的身影踏着夜色，缓缓走向齐言。
灰尾香主注意到来者，看清对方面容后，脸色一肃，赶忙行礼道：“见过魏总督。”
魏彦吾摆摆手示意灰尾香主暂时退下。
等到灰尾香主离开后，魏彦吾才看向齐言，问道：
“你在等我？”
“你来得还蛮快的。”齐言笑道。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路上，在龙门中能让你齐言特意等待的人，除我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人了。”
魏彦吾说得十分肯定。
“你既然收到消息，还选择来到这个墓园？”
齐言的笑意慢慢敛去。
魏彦吾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
“我不能放任你再次破坏龙门，如果不是上一次的事情，龙门不会像今晚一样混乱。”
“这一天总会来的，林舸瑞也总有一天，会因为你死在龙门。”
齐言抬手点了点远处那一少二老三个人，话题突兀地跳跃：
“我没想到，他还能留在龙门。”
魏彦吾顺着齐言所指看去，语气变得无比复杂：
“他就是当初被你随口一提，得以在整合运动手中活下来的阿发，他是感染者，本该离开龙门，但我用手段将他的病瞒下来。
这样一个愿意为了龙门付出的年轻人，不应该因为感染者的身份被驱逐。”
“还有呢？”
“……能引来你齐言亲自布局救下的人，我不认为会那么简单，留在身边可以多做观察。”
魏彦吾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齐言轻轻摇头，脸上已经毫无笑意：“你的眼里，只有利益的取舍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魏彦吾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隐藏口袋中，翻出一根香烟。
他最爱的烟斗，已经被文月没收。
这是他最后的私藏。
点燃香烟，魏彦吾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神情显得有些萧瑟：
“我是龙门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