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看看宁乐公主。
又看看慕尧尘和冯芷颜,她脑子虽糊涂,却也察觉出了他们三人的气氛不对劲。
到底是吃过的盐多,老夫人打圆场道:“你这臭小子肯定是害羞了!”
“没胆子选你未婚妻一起喝交杯酒,所以胡闹地选了你表姑做挡箭牌。”
“算了,你们姑侄之间喝什么交杯酒,各自饮一杯,便算罚过就行了。”
有台阶下,冯芷颜赶紧顺着老夫人给的台阶下,她伸手要接过慕尧尘手中的酒。
慕尧尘却把手缩了回去。
“你如今身子不适合喝酒,这杯酒我替你喝。”
说着,他仰头将那两杯酒全喝了。
冯芷颜看着他性感的喉结吞咽酒水,不由一怔。
原来慕尧尘没想跟她喝交杯酒,他本就打算自己将那两杯酒全喝了。
但冯芷颜又隐约有些想不明白,他方才选宁乐公主不好吗?
为何要选她?
怔愣间,慕尧尘已经喝完了那两杯酒。
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地瞪他,“别以为罚过就行了,你把我那支签王上的惩罚弄得不伦不类的,哼,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还有一支签王没有出来呢。”
“到时你一定逃不过我的算计。”
慕尧尘笑笑不说话。
老夫人瞥见冯芷颜手中还有一支签,下意识抽了出来,“乖囡囡,他们签已经弄完了,你的签是什么?”
待看到签文上写着:轻吻下家脸颊。
慕老夫人彻底失了声。
因为这就是那支唯二的签王。
更为巧合的是,冯芷颜的下家是慕尧尘。
“你们,你们怎么那么有缘啊?”
说完,老夫人意识到有些怪,姑侄之间有这等扯不清的缘分可不是好事。
那两支签王,该撮合的人没撮合成,不该撮合的人却鬼使神差扯在了一块。
慕老夫人觉得很头疼,“算了,这马吊不打了,你们回去吧。”
三人被轰下马车。
冯芷颜便回了自己的车上。
车上茶桌上有她方才忘记带在身上的钱袋,想起第一局马吊是慕尧尘帮她付的赌资,冯芷颜攥着那钱袋子,沉吟了一下,还是下了马车。
两人已经快要和离了,钱财方面分清楚一些比较好。
因为临近午时,车队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在河边驻扎准备午饭。
冯芷颜拿着钱袋子下车找了一圈没找到慕尧尘,后来有侍卫告诉她,慕尧尘刚才好像去河边了,她没有多想便往河那边找去。
彼时,那条杨柳依依,澄碧如镜的河面上倒映着两个影子。
一修长挺拔,一婀娜秀丽。
正是岸上的慕尧尘和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站在河岸上,笑着把几个银锭递了过去,“这是第一局打马吊时,王爷给的银子,不过消遣娱乐而已,怎能当真拿王爷的银子?”
顿了顿,她面上出现羞涩,含情脉脉飞快瞟了慕尧尘一眼,咬着唇瓣,声音轻柔,“而且王爷已经给了我一座城做封地,再从王爷这拿东西的话,我于心难安。”
慕尧尘长身玉立,静静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闻言扭头朝她手中的银子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移开视线,继续看着那河水。
“不用了,愿赌服输。”
“至于那座城, 不过是为了交易你手中的水晶灵芝而已,你我银货两讫,也谈不上谁吃亏。”
他侧脸冰冷,声音也冷漠。
宁乐公主一时怔住了。
灌木丛后无意中找来的冯芷颜听见那话,瞬间停下脚步,也一时愣住了。
她错愕抬眼,透过重重树叶的间隙,看到河边那抹修长的身影,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水晶灵芝竟是慕尧尘用一座城帮她换来的!
当初从摘星楼上摔下来苏醒后,知道慕尧尘救了她腹中胎儿,她以为……
凭慕尧尘和宁乐公主的关系,他不过是张张口,宁乐公主便卖他面子将药给拿了出来。
没想到慕尧尘背后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冯芷颜心神此刻震撼至极。
虽知道其中有她救了老夫人的缘由,但冯芷颜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她隔着灌木丛,看着河岸边男人俊美的侧脸,本来努力压抑着快要平静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而河岸边,宁乐公主碰了慕尧尘一个软钉子后,不由自主红了眼眶,“便是王爷不说,我也知自己拿冯姑娘救命药换封地的举动很是让人不耻。”
“可我又能如何?我虽逃过了和亲的命运,但父皇和母后因嫡姐代嫁之故,不会放过我的,我又怎么再在宫里待下去?”
“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同王爷交易,让王爷把我带出宫,摆脱父皇和母后的控制。”
说到最后,宁乐公主自怜自艾地哭泣起来。
树丛后的冯芷颜听得一片恍然。
原来这是宁乐公主得以离京的真正缘由。
她还以为是慕尧尘舍不得宁乐公主,所以才不顾流言蜚语把佳人弄出宫呢。
她怔怔朝慕尧尘的背影看去。
只见男人一直看着奔流向前的河水,半眼没有朝旁边哭泣的宁乐公主看去半眼,态度很是冷淡。
没有人理会,宁乐公主哭着哭着讪讪停了下来。
她抹着眼泪,自己打圆场道:“让王爷见笑了。”
“冯姑娘腹中的小世子小郡主再过几个月应该出生了,算着日子应该是在六月生,正值酷暑,我给他们做几个肚兜吧,算是给他们的赔礼。”
堂堂一国公主屈尊做针线活,算是很低姿态了。
慕尧尘却是眉头微皱,扭过头疑惑看着她。
“为何是六月份生?”
宁乐下意识回答,“女子怀胎十月,冯芷颜又是九月份怀上的,自然是次年六月份出产啊?”
慕尧尘直勾勾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九月份怀上的?”
宁乐脸一僵,有些慌张,“我猜的。”
“当初王爷和冯姑娘在山上拜天地的时候,不就是九月底,若是冯姑娘那时怀上也不奇怪。”
她眼神闪躲,很是心虚。
慕尧尘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半晌,他转过身去,看着脚下的溪流,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也许并非六月,或许更早。”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宁乐开始并没有听明白。
后来灵光一闪,想到,慕尧尘说的莫非是冯芷颜肚中孩子出世的时间可能并非六月,有可能更早?
但怎么可能?
那两人山洞中初夜,孩子应该是那时怀上的,满打满算九个月十个月的怀胎时间,无论如何确实得到六月才能生产啊?
怎么会提前?又不是早产。
难不成慕尧尘怀疑冯芷颜怀的并非他的孩子?
想到这,宁乐霍地睁大了眼睛,眸光震动。
她试探着开口,“妇人怀胎,也许早产也有可能。”
“我听闻若想妇人不早产,丈夫最好不要在孕期与妻子同房,王爷若是曾与冯姑娘同过房,说不定真的会造成早产。”
慕尧尘偏头,瞟了她一眼。
那神情好似觉得她说得很荒谬。
“我成婚后未与她同过房。”
他鬼使神差解释了一句,说完扭过头去继续看河景,压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对宁乐公主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宁乐公主惊吓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尧尘的侧脸。
他和冯芷颜山洞那次后竟未曾再同过房?!!
这是不是意味着,慕尧尘没有发现冯芷颜胸口的胎记,也不知道冯芷颜怀的就是他的孩子?
怪不得每次提起冯芷颜肚中的孩子时,慕尧尘总是皱着眉头克制着烦躁,那神情,她先前会怎么误认为是担心?
那明明是不悦!
是对他妻子怀上其他男人孽种的忍耐与不悦!
发现了这一点,宁乐公主心头狂跳。
不由自主靠近慕尧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