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是好日子,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最适合出门远行。
当日,慕府长长的车队停在城门口,等着正依依不舍与自己亲爹告别的冯芷颜。
正所谓儿行千里父担忧,冯谦一遍遍叮嘱,“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待安排好医馆的事后,为父便去找你。”
冯芷颜点头,“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父女俩又互相叮嘱了几句话,宁乐公主的车架才姗姗来迟。
那马车金碧辉煌,身后跟随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出场甚是气派。
人既已来齐,队伍即将启程开拔,冯芷颜不舍地跟亲爹挥了挥手,才慢慢放下车帘。
马车咕噜咕噜往前走,慕尧尘正要翻身上马去前边领队,却被冯谦叫住了。
“慕王爷且慢!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何事?”到底是冯芷颜的亲爹,慕尧尘不得不耐着性子,分出点时间给他。
冯谦直勾勾看着他,道:“听闻宁乐公主能离京,是王爷与陛下达成交易,以放弃追究害我女儿跌落摘星楼的罪魁祸首换来的。”
慕尧尘没有否认。
虽然人人都说摘星楼年久失修,当日露台上又站了那么多人,露台承受不住才崩塌了。
但慕尧尘直觉不对劲,皇后嫡公主亲临之地,一般都会派工匠提前检查是否有安全隐患,摘星楼的露台存在那么大的安全隐患,工匠若是去检查了,为何隐瞒不报?
他暗中去查过那些工匠,但那些工匠却离奇死亡了,显见是被人灭了口。
慕尧尘不死心,又派人去查那些工匠的家人,果然得到了一些线索。
某一个工匠的家里竟搜出了一小袋金珠,稀奇的是,那些金珠乃皇宫内务府所造,上面刻着一个“珍”字,竟然是玉珍长公主专用的珠子。
查到这里,慕尧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长公主记恨他把她弄成了和亲人选,所以为杀他女眷报复,不惜拖其他无辜的人下水。
只可惜了那几位跌落摘星楼惨死的夫人。
既有这等把柄在手,于是慕尧尘便去与景帝交易,把宁乐公主换了出来。
所以,事实与冯谦所说的,相差并不远。
冯谦见他不否认,眉头不由一皱。
狐疑打量着他,问道:“你既肯为宁乐公主花费那么大心思,那你究竟是喜欢我女儿还是喜欢宁乐公主?”
慕尧尘瞟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
冯谦正要追问,医馆的主事齐叔却匆匆跑来,说景帝急召他入宫。
细问下才知道,原来玉珍长公主不知为何突然跑进已经被封闭的摘星楼,发疯地从楼上跳了下来。
人如今昏迷不醒,太医院束手无策,于是向景帝举荐了冯谦。
冯谦听完齐叔的解释,忍不住朝慕尧尘看去。
“是你干的?”
慕尧尘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宫里催得急,冯大夫还是快点进宫吧。”
冯谦又狐疑看了慕尧尘几眼,还是没能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于是皱着眉头走了。
慕尧尘目送他走远,翻身上马,轻踢马肚,赶上前头那几辆坐着女眷的马车。
宁乐公主坐在马车里,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追上来,不由好奇掀开帘子往外看。
慕尧尘英姿飒爽的身姿从她窗户前经过,她含笑刚要打招呼,男人却目不斜视骑着马跑到了前面。
宁乐公主挂在嘴角的笑意一僵。
许久后,她扯着手中的丝帕,自己给自己开解通了。
罢了,看在他帮助她出宫,再也不用回去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
宁乐公主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京城了,到底是生活了将近二十年都地方,她忍不住回头,想看那城市最后一眼。
然当看到城楼上那正用力朝她挥手的突厥大王子时,她眼角一缩,慌乱地扯下了车帘。
巴特尔看到那张帘子惊慌落下,嘴边的笑越咧越大,满满的恶意。
调戏完佳人后,他的目光又往车队最前边那道挺拔的身影看去。
巴特尔看着那道身影,笑意止息,眼中满是恨意。
“慕尧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先前对我所做的付出代价!”
慕尧尘不知道城楼上有恶狼正谋算着对付他,但他感到背后有森森恶意,下意识回头。
正巧,陆阳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
他骑着马,凑近慕尧尘,低声禀报,“王爷,宫里的事已经办妥了。”
顿了顿,他问:“玉珍公主的尸身怎么处置?”
慕尧尘眼中一片冰寒,“扔乱葬岗,喂狗。”
那一字一句清淡从他嘴里吐出,却狠厉冷酷得让人心颤。
陆阳看着满身煞气的主子,不敢反驳,赶紧应下。
那玉珍长公主作什么死不好,非要去动他家老夫人,须知老夫人是王爷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那是他的逆鳞啊!
触龙之逆鳞者,死!
所以也怪不得玉珍公主如今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接着,陆阳又凑在慕尧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尧尘看着前方,点头。
“你们做得很好,叫那个替身小心行事。”
“是。”陆阳正色应了下来。
几日后,玉珍长公主出嫁和亲突厥的消息传遍景国上下,传言大公主一嫁去突厥,便深得突厥可汗喜爱,日日流连大公主的寝帐,颇有祸国妲己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