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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可好了,这下可好了!”
第二天一早,薛怀安依依不舍的上朝去了,他已经歇了半天了,再歇?那还不如轻来薛敬轩重新理政呢。
吴婉清起来吃了朝食,在院子里正看两个孩子踢绣球玩呢,孙冒就带了两大两小四个太监过来。其实这事轮不到孙冒亲自来,可现在吴婉清不是等于跟薛怀安住在一块吗?孙冒就怕这两个新来的大太监,再借着这个机会爬到薛怀安跟前去,挤了他的差事。所以他就自己带人过来了,只为了至少在吴婉清跟前混个脸熟。
“奴婢孙冒/李德喜/赵启顺/孙德福/赵顺才,见过夫人。”
“我不是就要了李德喜和赵启顺两个吗?那两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启禀夫人,这两个是李德喜和赵启顺的徒弟,奴婢想着您往后用人只会朝多里用,不会朝少里,他们的师父既然要过来,干脆把这两个小子也给带来了。”孙冒这是不着痕迹的拍了吴婉清的马屁一下--只会朝多里用,那不就是只朝上升吗?
吴婉清却没在意这点,她皱着眉:“宫里的?侍不都说是当初德王那块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小的?”
“启禀夫人,这两个都是听说宫里要?侍,就在外头……之后,被送进来了。既然已经是那样了,宫里要是不要,那他们也没了活路了。您问他们就知道。”
“夫人,奴婢是四年前让亲爹切了的,进宫卖了二两银子。”孙德福先道,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竟然还乐呵呵的。
“奴婢也是,不过亲爹没敢动手,是请了杀猪屠夫动的……”赵顺才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师父赵启顺悄悄扭头瞪了他一眼,赶紧闭嘴了。
吴婉清其实没想问他们这些,她刚刚沉默,是因为惊了一下。虽然早知道亲爹妈多有混蛋的,但这事儿她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还不只是卖,而是自己弄残了孩子,送进宫来……
吴婉清看跟前一脸好奇的儿子,心里难受得厉害--有了孩子,她确实是心软了。
“那就都留下吧。”吴婉清想着的,两个男孩长大了身边也得跟着得用的太监,与其到时候再找,不如现在就开始养,总归是比新人更知根知底的。
赵顺才和孙德福赶紧跪在地上给吴婉清谢恩,吴婉清若不要他们,两个小太监只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原本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师父的照顾,他们俩的日子可就要过得凄惨了。
受了小太监的礼,吴婉清笑眯眯的道:“冬青和端素她们忙的就是房里的事儿,你们四位,那就要忙着房外头的事情了。”
具体是什么房外头的事情,吴婉清却没说,赵启顺和李德福却一块干脆的行礼,道了一声:“是。”
他们俩都知道,这已经是头一道考验了。
夕食的时候,薛怀安回来了。还是一家子围着桌子一块吃饭,薛怀安看承璐眼睛盯着烤鸽子,用公筷夹了一根鸽子腿,正要朝他碗里放,吴婉清却说了一句:“别给他。”
“嗯?怎么了?”薛怀安奇怪,吴婉清多宠着孩子啊,这一根鸽子腿都不让给?“对了,我看昨天承璐吃的就是鱼羹啊,今天还是。之袖也跟昨天吃的一样吧?”
“是他们俩说的,一辈子都吃不腻鱼羹和芙蓉饼。”
薛怀安一听明白了,顿时乐了:“明白了,既然如此,那这烤鸽子腿就请娘子笑纳吧。”
“谢过夫君。”吴婉清笑眯眯的接过,在两个小孩哭唧唧的目光中,夹着鸽子腿放进嘴巴里一涮,再夹出来的就是清洁溜溜的一根骨头了。
薛怀安对着吴婉清比了个拇指,婉清的这一手他一直想学,可是学不会。
吃罢了夕食,三个孩子都被带下去了。薛怀安拉着吴婉清的手去花园里溜达消食:“大觉那头的地皮,我已经买的差不多了。朝堂上也吵得够了,就这两天,我就要公布定大觉为都城的时候,你也准备准备,最迟半个月,就要开始迁都了,到时候你和孩子们跟着我一块走。”
宫女和?侍都离得远远的,薛怀安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不怕人听见。
吴婉清嗯了一声,感觉说这事的时候,薛怀安的手越握越紧,明白这是上回搬到源埠时路上的事情,把这人吓着了。平常的时候不显,遇到事就露出不安来了。
“大郎放心,”吴婉清拍拍薛怀安的手,温声抚慰着。
薛怀安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可抓疼了你?”
问出口后,他自己便先笑了,吴婉清可是……
“有点疼呢,你帮我吹吹。”吴婉清可是学会了撒娇呢。
她的手抬起来,手指修长,骨节有些突出,从来都不是大家小姐那般保养得宜,绵若无骨的柔荑。可对着这只手,薛怀安却珍之重之的托了起来,小心的吹了又吹。
跟随在身后的宫女们转身,?侍们低头。
他们总觉得这位青年帝王与年纪远大了地方六岁的宠妃,实在是不般配。但是,看这两人如此甜蜜恩爱,所有的奴婢无论在心里如何腹诽,也都不忘记叮嘱自己一句:人不可貌相。吴侧妃最是得宠不过,切莫找死得罪。
“听说,昨儿个太子和吴侧妃吃过夕食就到花园子里去溜达了,两个人情意绵长,如胶似漆的,可真是羡煞了人呢。”魏太妃对孙?笑道。
孙?也笑了笑,面上丝毫不见嫉恨,反而一脸的喜悦和欣慰:“吴侧妃育有两只一女,又是最早跟随陛下的,劳苦功高。”
魏太妃看着孙?,这话说的,可不像是个没名没分没宠爱的,倒像是大家正妇评价小妾。
她摆摆手,奴婢们都下去了,只魏太妃信任的秀嬷嬷守在门口。
孙?终于露出了些紧张来,她已经是第三回来到魏太妃这里了,可是前两回就让她吃了些点心,喝了杯茶,临走送了她半匹缎子,一根头簪。终于,今天这是要说正事了吗?
“孙家的姑娘啊,都心大。”魏太妃低头喝了口茶,“你们姐姐也心大,不但想当太子正妃,还想当皇后。”
孙?有点茫然,这话她怎么没听明白?
“跟着太子,只要太子好好的,姐姐当皇后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魏太妃呵呵一笑,低声说:“不是儿子的皇后,是老子的。”
“……?!”孙?一惊,总算明白魏太妃是什么意思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魏太妃!慎言!”
“呵呵……”魏太妃用帕子按了按唇角,“你姐姐以为自己半点行踪都没露,其实啊,这所谓的皇宫不过针尖一般大的地方,谁咳嗽了一声,私下里都听得分明,哪藏得住什么秘密啊。要不然你以为,太子殿下那般英明,怎么偏偏护不住太子妃呢?”
孙?摇晃了一下,她脑袋里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小的房间,背靠着床架坐在床边上。
要不然……要不然太子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们。若是姐姐做出了这种事,太子碍于颜面那当然不能宣扬得四下皆知。即使太子妃已经被他弄死了,他也会恨上孙家的女人,甚至整个孙家都被怨恨上了!她又如何能够出人头地呢?
“夫人,今日奴婢抢到了虾球呢。”红绫拎着食盒进来,连叫了好几声却不见孙?反应。她走到近前,发现孙?双眼紧闭,脸色青灰,红绫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她轻轻抬手碰了一下孙?的肩膀,孙?就倒了下去,“夫人?夫人!”
--孙?病了,病得很重,甚至昏沉,浑身滚烫。
太医诊断是郁结于心,药能治身,但没法治心。
没两天,就传来消息所示大觉改名钦京,炜朝定都于钦京。总算有了都城,也表示着君王一家,与相应的官府,就要搬家了。源埠这里的“皇宫”,日后会改成一座行宫。
红绫更是急得不行,是为孙?,更是为了她自己。孙?一天不好,她们就一天搬不了家,那等到人家都走了,这里虽说还是行宫,可事她一个婢女都知道,等到钦京王朝初建,各种事情少不了。待太子登基之后,送进宫去的美貌女子更少不了。谁还会记得本来就不受宠的孙??作为孙?的宫女,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红绫守在孙?的床边,拼尽了全力照顾她,夜里睡都不敢睡,想起来难受了就小声哭,一边哭一边继续照顾孙?。没几天她就熬得瘦骨嶙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病了的那个。
这天夜里,红绫又坐在脚踏上哭。哭着哭着,发现孙?有反映了:“水……水……”
红绫大喜,赶紧去倒了热水送到孙?唇边,喂到孙?唇边。
孙?刚醒过来,觉得嘴巴里仿佛灌多了浆糊,张都张不开,一大杯水下去,才算是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