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太医把您拿来的被子盖在外边。”
徐太医边称是,边展开被子给薛怀安盖上。
吴婉清这才裹着湿被子,从新被子的缝隙里出来,此时她已经是出了一身的热汗了。
徐太医抱着湿被子出来,突然之间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太子爷那样的人中龙凤,会一心一意的对着这位吴侧妃了……
“婉清……”
“大郎?你能说话了?”
薛怀安看着吴婉清,他不能动,但是看得见,听得见,发生了什么全都一清二楚。他想跟吴婉清说这里腌?,辛苦她了。但是这话让他咽下去了。旁人是大恩不言谢,他们俩则是套句俗话--谁跟谁啊?
说那种客气话,反而是推远了彼此的关系。
反正……反正他小时候刚落地,就不知道让吴婉清换过多少回尿布,擦过多少回屁股了。
有的男人觉得这事丢脸,薛怀安不,甚至他还特意从被子缝隙里伸出手来,去够吴婉清的衣裳,有气无力的说:“婉清,你抱抱我,我想你。”
吴婉清这个心疼,果然一把就将薛怀安抱在了怀里,不断的摸着他后脑勺。
薛怀安脑袋埋进她怀里,熟悉的味道……嗯?婉清的味道不太一样啊,怎么还有股奶味?
“婉清!你月子还没出呢!?你、你胡……唔!”最后那个字因为吴婉清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所以都给堵回去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我这出来一趟,只觉得筋骨都松快开了,很是舒服。”
“你怎么这么笨啊?”薛怀安头一回对吴婉清“恶言相向”,他额头抵在吴婉清胸口靠下的位置,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你才刚知道我笨啊?”吴婉清笑嘻嘻的,还似是调戏的,捏了一把薛怀安的耳垂,“太医,还请送点热水进来。”
“吴侧妃稍后!”烘被子徐太医自己能干,热水这个就得去外边要了,所幸婢女?侍都战战兢兢的在外边候着。一得命令,立刻能干多快干多快。就怕惹恼了吴婉清,他们可是知道,宫里躺下一群人了。
吴婉清给薛怀安清理好,又抱回炕上去了。
徐太医则进到屏风后边,观察薛怀安排出的水便,回来告诉两人,太子已无大碍,只是要小心修养,让两人放心,他又转去屏风后头,亲自把恭桶端出去了。
“大郎,我……哎呀!”
“婉清,怎么了?!”薛怀安躺在床上,刚刚安下了一点心,就被吴婉清这一下闹得一阵乱跳,以为吴婉清出了什么状况。
“这……”吴婉清双手抱着臂,先跑去关上了门,刚要回来的徐太医也给她关在了外头,这之后她才尴尬的回过身,一看薛怀安的脸色,赶紧咬牙照实“招供”了,“我、我漏奶了……”
“啊?”薛怀安迷茫了那么一阵,眼睛里顿时亮了,嘴角也大大的上翘,露出一个肆意的笑,他翻过身,手伸出被子里,“婉清,让我看看。”
“去!”吴婉清斥他,可是挡在胸前的手臂,是越来越湿了,无奈,她只能朝外边问一句,“太医,太子现在可有什么忌口的吗?”
“?”徐太医纳闷,这两个人怎么突然谈起吃的来了,不过徐太医知道自己这条命就着落在太子和吴侧妃身上了,所以只是疑惑一下,便站在外头尽心答到,“太子怕是得有半个月忌荤腥油腻,要清清肠胃了。”
“哦,那喝点奶行吗?”吴婉清脸上烫得要命,薛怀安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裹着被子闷声笑着,眼睛就在她胸口上晃悠。
“奶?倒是可以,就是不要多。”
“多谢太医。”幸好,听太医的意思是从头莫名其妙到尾,没听明白,否则吴婉清真是要现在拆了墙跑出去了。
看吴婉清扭过头来,薛怀安这要不是腿软,那就自己蹦起来了。
吴婉清过去把薛怀安扶起来,想让他靠着坐好,薛怀安不老实,手却已经解开了她衣裳……最后吴婉清也没能把薛怀安扶起来,而是俩人一起滚床上去了。
魏贵妃是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就跟椅子上有炭火烫着她一样。
“娘娘,那头……太医也出来了,门关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个看起来三十许的宫女姑姑从外头跑进来,压低了声音对魏贵妃说。
在原地转圈的魏贵妃顿时脸上一青,身子一摇晃:“难不成……”是太子不好了,吴氏才缩了起来?
“娘娘!”大宫女赶紧扶住魏贵妃,“也是奴婢嘴拙,房里有动静的,太医也说太子无恙了,该是太子有什么事要跟吴侧妃说,这才关门闭户的。”
大宫女这么一说,魏贵妃的脸色才算好,可她也站不住了,扶着大宫女坐了回去。一坐下,她便摆摆手,除了大宫女之外,其她丫鬟?侍立刻都退了出去:“秀儿啊,本宫这一辈子,处处谨慎小心,可怎么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的,偏偏碰上这些糟心事啊!”
“娘娘……”这大宫女原来便是陪着魏贵妃,从国公府到现在的婢女秀儿,她唤了魏贵妃一声,跪下去,压低了嗓音道,“娘娘,如今也并非都是坏事啊。”
“这还不是坏……”魏贵妃说了一半,自己住了口,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面颊也因为激动,渐渐染上了红色。可是激动了没一会,魏贵妃叹了一声,泄气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只怪宇儿年岁小,出头得脸的事儿都让薛怀安做了,现在他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叹息之后,魏贵妃却又冷哼一声:“薛敬轩现在悔了,完了。他也是该的,当年将宇儿当做草,将那薛怀安当做宝,现在怎么样?想除薛怀安?人家成了大树了!根深叶茂的,怎么挖得掉?”
魏贵妃幸灾乐祸,却也愤恨。
因为薛怀安挖不掉,她儿子就上不去位。那等到薛敬轩百年,薛怀安成了最头顶上的那个……儿子是皇帝和别人的儿子是皇帝,皇太后和皇太妃这意思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怪就怪十几年前,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吴婉清,把薛怀安带回了廖廷!
“嗯?”魏贵妃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冒出来的光,把秀儿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去。
“贵妃娘娘?”
“你……”魏贵妃正要吩咐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侍的声音:“启禀娘娘,太子妃求见。”
“这倒好,一家子到我这里团圆来了。”魏贵妃闭上嘴,收回了刚才要说的话,“秀儿,直接把人带去吧。”
“是。”秀儿站起来,福了一福,出去了。
说来也可笑,身为太子妃,孙?还是不久前从匆忙到访的二婶那里,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一不知道太子回来了,之前怕更是被“留”在宫里了,二不知道吴婉清单人独骑闯宫去了,三不知这闯宫还真让吴婉清闯成了只是她出来又回去了。
想起来当二婶发现她一问三不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孙?都想哭。
她也不想跟个废物一样啊,但她能怎么办。女人的权力首先来自于自己的出身,其次来自于站在她背后的男人,孙?虽有出身,无奈背后的男人看都不看她,她能怎么办?
从王宫到太子府,她犹豫了一路该不该来。来了,是让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话。不来,那就是她的不是了,人家就该说她活该无宠了。
看笑话?还是被骂活该?
最终孙?还是选择了被看笑话。
她进宫到是没怎么被阻拦,只是孙?还以为会先见到薛敬轩,所以她在路上除了犹豫之外的时间,就都花在该怎么请罪上了。谁知道不但薛敬轩没见着,她连贵妃都没见着,直接就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彩儿带到了偏殿。
那门外头站着个太医,还站了七八个低头看脚面的宫女和?侍:“太子妃和吴侧妃就在里头。”
说完这句话,大宫女就走了,那意思就没她的事了。
孙?可是一点都没有因为不需要请罪而松一口气,她反而急了,一把就拉住了要走的彩儿:“彩姑姑,还请向贵妃娘娘向贵妃娘娘带个话,我是诚心来认错的。”
彩儿是薛敬轩成了国公,魏夫人成了侧妃后才开始伺候魏夫人的,是极为得脸的大宫女,可终归亲近上差了秀儿一点,这才来干这给孙?引路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被拉住的时候她心里就不痛快,可是一听孙?求她的事情,彩儿可真是懵了一会。但毕竟她知道这地方非久留之地,所以只是笑着点点头,感觉孙?拽着她的手松开,立刻便走了。
等把事情跟魏贵妃一说,魏贵妃也懵了。
--并非是彩儿有心替孙?说话,而是事后魏贵妃必定会问一句魏贵妃必定得问一句,彩儿可不敢隐瞒。
“也不跟太子说一声,就直接说要认错?”魏贵妃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