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霖如此解释,孙?的黑脸尽去,立刻笑了:“我的好春霖,你哪里是其他人呢?等以后我做了皇后,你就是贵妃。我做了皇太后,你就是皇太妃!多好啊……多好啊……”孙?连说了几次“多好”,双眼闪亮亮的,可是突然,她表情一冷,“春霖,我累了,传膳吧。”
“是!”顺林赶紧从炕上下来,应了一声出去了。
待出了门,她脸上的欢喜彻底变成了恐惧,整张脸都是青白色的,豆大的虚汗从额头上不断滚落:“疯了……疯了……都疯了……”
“好热啊。”吴婉清侧身躺在一张贵妃榻上,肚子明显得吓人。
“夫人,要不然再将冰山挪近一点?”流觞也一脸的愁,一边给吴婉清用巾子擦脸,一般担忧的问。
“别了,两位大夫都说了,不好贪凉的。”
“都怪这天气不好,明明夫人肚子越来越大了,天还越来越热。”冬青端进来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也埋怨着。
“这怪着老天爷什么了?只是赶巧了时间,可大夫不也说了,等到我生的时候,天气正好,坐月子也轻松许多了。”吴婉清笑着说,然后抬手拍了拍肚皮,“就是我这肚子,怎么这么大啊……”
“夫人,您怎么能随便拍自己肚皮呢?”冬青和流觞都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查看吴婉清有无异状。
“我这刚到门口,就听见你欺负我女儿呢。”薛怀安也推门进来了。
吴婉清见他来了,也不起来,依旧歪躺着:“你这人,人家都喜欢带把的,怎么偏你喜欢姑娘?”
“那些人喜欢带把的,也不过是觉得男孩子才是传宗接代的标志。所以男孩子生出来,不是拿来喜爱的,是拿来教养的。”薛怀安蹭在贵妃榻边上坐下,手摸着吴婉清的肚子,“可教养孩子那得多累啊。我现在可不想给自己找累受,也不想给你找累。所以还是女孩子好啊,女孩子要娇养,不用想那么多,总之就是她要什么就给什……哎哟!”
吴婉清轻轻打了薛怀安肩头一下:“你说的胡话!凭什么女孩子就不需要好好教养了?便是生了女儿,也该早早的让她把该学的都学了!”
“你这当娘的,可真是严母。”薛怀安哈哈笑着,“哎?动了动了!”薛怀安惊喜之下,把脸贴在了吴婉清的肚皮上。
“!”吴婉清捂着肚子哼了一声,“不管是男是女,总归是个力气大的。不动则已,这一动直让我以为肚皮都要被蹬破了。”
“唉……”薛怀安直起身,“生儿育女是好事,但是……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却又觉得不想让你生了。”
“就说你说胡话,你今天都想什么呢?”
“不是胡话,是我害怕……怀瑾昨天又得了个儿子,可是那孩子的生母难产而……”薛怀安突然啪啪啪的打自己的嘴唇,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呢?若出口了,不是诅咒他的婉清吗?
“别担心。”吴婉清握住薛怀安的手,“上战场那种事我都经历下来了,生孩子怎么会出事呢?”
吴婉清是笑着的,然而她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她是看着薛怀安的母亲,世子妃难产而亡的。闭上眼,就能想起来鲜血从世子妃的身体里朝外流,炕上几层被褥都被鲜血浸泡得湿透了。那血腥味比战场上的还要刺鼻,还要难闻。
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当年也同样是难产而亡的。
还有沥血营里的女人们,每年都有因为生育这一关撑不过去死去的女人。一个女人生孩子,在把生命带到人世间的同时,自己却是半条腿踏在鬼门关里头的。
可惧怕掩盖不了她要成为一个母亲的强烈愿望,更何况,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不管是男是女,她一定要生下一个流着她与薛怀安血脉的孩子!
“婉清,我用热水给你擦擦背。”薛怀安不知道吴婉清想什么,他只是温柔的俯下身,抱着吴婉清让她做起来。摸摸她的背脊,果然摸了满手的汗水,“你也不说话,这么热的天,起了痱子岂不难受?”
“呵呵呵~”
“还笑!”
“大郎……其实怀孕还有一件好事。”
“嗯?”流觞已经端了温水进来,薛怀安正用手试水温。
“我的胸……大了许多啊。”
“!”薛怀安僵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朝吴婉清的胸口看。
真的是大了不少,原先吴婉清的胸口不能说是一马平川,但也差不多是穿上衣服就瞧不出来什么了,如今这是却是有了明显的曲线了。
吴婉清调皮的笑了笑,把外边套着的薄纱衣褪下来了,她里边就是条裹胸,如今裹胸那里有了明显的一条缝,下面一条绸裤:“大郎,说好的给我擦身呢?”
她问的正经不已,薛怀安却被问得直喘粗气--天热,守孝,吴婉清又有了身子,薛怀安这几个月就没碰过她,如今被吴婉清这一撩,火都要窜出来了。
“你就坏吧!”薛怀安咬了咬舌尖,低头给她擦背脊。
吴婉清笑得开心极了。
吴婉清拿刚才薛怀安给她擦背的布巾擦着手,一听薛怀安这么说,她嘻嘻笑着把那块布巾就扔到薛怀安脸上了:“坏汉子!”
薛怀安赶紧把布巾拿下来,刚白下去的俊脸又红了,刚直起来的腰,也又弯了,他吻住吴婉清的唇,才重新离开:“沥血军与作坊都不用担心,我帮你看着。”
吴婉清的手摸在薛怀安的胸口上:“大郎,不要只是看着,这一回,你就把这两件事收回去吧。”
“谁又跟你嚼舌根了?”薛怀安的眉毛立刻立起来了,“流觞!冬青!”
“奴婢在!”靓女一惊,匆忙进来。
“不是!没人跟我嚼舌根,你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性急了?”吴婉清一把抓住薛怀安,她是怀孕了,可是力气一点没变小。躺着不动,也不是因为肚沉重,而是肚子坠得她难受。
“那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是你的女人,如今是侧妃,日后……虽说这世上后宫干政也有好有坏,但我不能给日后做一个坏的榜样,更何况,我如今掌握着的可是兵权。”
女人能做到很多,吴婉清自己就是女人,所以她很确定这一点。
那么一个女人能管理好一个国家吗?这点吴婉清不知道,但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可一个女人会不会有万万人之上的欲望?毫无疑问,会有的。
其实有也无所谓,许男人有,就不许女人有吗?
但一旦这样的女人出现,并且她得到了相应的权力,动乱就必定会出现。
因为男人不允许,还因为立国的是男性,而女人无论她原来是公主,还是皇后,都是外姓。一个王朝的法统也不允许。
如果她的男人不是炜国的太子,吴婉清对这点不会在意,可薛怀安是太子。而此刻,吴婉清正在为他生儿育女。
她知道一个王朝终究有衰退的那一天,就如潮起潮落。也知道,聪明人总会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各种理由。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女性诞生,那绝对不会是今日的吴婉清做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就能够阻止的。但至少,她自己要做到能够尽量不给后代找麻烦。
“我有人之年,能得婉清相伴……”薛怀安说不出什么更多的了,他只是楼主了吴婉清,就算热的汗如雨下,也不要和她分开,“婉清,你可不能躲懒。”
“这叫什么话?”吴婉清伸出手指戳他。
薛怀安被戳到的都是蹊跷的地方,要么疼,要么麻,可他就算是被戳的龇牙咧嘴也坚持着不撒手:“正经话。嘶!你把这些事一推二五六,都扔在了我身……哎哟!上,可不就是躲懒了吗?”
“我就是躲懒,你待如何?”吴婉清戳得更起劲了,不过渐渐不戳让薛怀安疼的地方,而是改戳他的痒痒肉。
薛怀安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行!哈哈!你得帮我……哈……分……哈哈……忧!”
“好啊,那你说我要帮你分什么忧?”
吴婉清停手了,薛怀安按着自己的额肚子缓了半天,才总算是活过来了:“必然是给戳青了,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