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状,两个大丫鬟对婉清心存感激。
她们对薛益动心了,但身份不配。
现在的管事都是年富力强,家里有妻有子,不会娶正妻。
薛益不够好,但比嫁个家仆强。
她们是国公府出来的,正房夫人也得敬着。
幸好她们还在犹豫,否则就会有麻烦。
我们还有命。
薛怀安和其他人要分别被送到几个小院里,两个月后没事了才能回来。
博浪轩的东西,碰过的能烧就烧,不能烧的扔出去。
有一些贫苦的人来疯狂抢东西,没人拦。
因为有捡病引灾的说法,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果能得上“富贵”病痨病,也算是挺过了一把。
离开博浪轩时,大家对薛益破口大骂。
“别怕。”吴婉清抱着薛怀安,安抚着他。
薛怀安抱着吴婉清,看似害怕。
实际上,在吴婉清不注意的时候,他扭头露出眼睛来。
薛家三代五官长得很像,都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
薛怀安的眼睛比老薛更亮,比薛敬轩更纯净。
现在,这双眼睛变得冷漠。
无论病没病,他都要被隔离到府外。
爷爷父亲没来,奶奶只让赵嬷嬷送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吴婉清一直陪着薛怀安,像逃亡时那样。
薛怀安说:“婉清,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吴婉清拍拍他的脑袋:“大郎,一辈子很长啊。”仆役们无事可做时,私底下谈得多,吴婉清也知道男女之事了。
世子不喜欢她在薛怀安身边,估计几年后就要把她嫁给别人了。
吴婉清不想嫁,想陪着薛怀安,但婚事不在她决定之中。
薛怀安也在担心婉清将要嫁人的事:“婉清嫁人了就得走了,成为别人的妻子。”吴婉清笑着说,无论能在他身边多久,总会有几年吧。
她以为十四五岁就要被嫁出去,没想到现在都十七了,薛怀安也快十一了,是个小男孩了。
她还是管博浪轩的事。
薛怀安和其他小男孩出国公府玩,在外面吃晚餐的时候,他却回来了,进了博浪轩,跑向吴婉清的房间。
吴婉清正在做针线,她不喜欢这个,因为用力大。
薛怀安进门时,她正在做针线,小时候总是控制不好劲,除了纳鞋底其他女红都不好。
她喜欢跳舞,特别喜欢玩弄棒子。
曾经和薛丁学武,即使双手伤痕累累,她也很开心。
但现在她不能再这样做了,不能给大郎找麻烦。
练习多了,就会熟练,这些年下来,吴婉清在这方面算是有所进步。
"哎?好漂亮啊。" 薛怀安拿来了两张皮子,一张红得很亮的狐狸皮,一张厚实温暖的黑灰狼皮。
"今天碰到猎人在卖皮子,我就买了。"
"狐狸皮给老太太做个暖手筒吧?狼皮可以给国公爷做个靠垫,剩下的给世子爷做件大氅围个边,还能够给大郎的靴子做个饰边。"
薛怀安听了这话,刚才高兴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上,本想抱住吴婉清,但她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不得不让开手。
九岁时,吴婉清就不让他抱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和他连主仆都不能超越。
不过薛怀安总想找机会抱住吴婉清,起初她没察觉,以为是习惯使然。
时间久了,她才明白这小子是故意的。
"婉清,这是给你的。" 薛怀安双手撑着床边,双脚不停地踢地。
"大郎,我知道。"
薛怀安咬住嘴唇,站起来说:"我去找姨母甘棠院了!" 吴婉清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了。
吴婉清看着手里的两张皮子,叹了口气,门还没有关好。
当年跟着薛怀安从外面回府,才知道薛益的事害了不少人。
后宅的李夫人被关进了家庙,李夫人的儿女交给了杜夫人照看。
薛家有三户被清出了族谱,还有人失去了官位和性命。
家庙变成了冷宫,像衍国公府一样。
被除族的人生活艰难,太平年月也不顺利,更何况乱世。
在乾州与浒州已找不到安身之处,只能离开,再也没有音信。
吴婉清对他们没有同情。
她头疼的是,薛怀安和杜夫人走得很近。
他们在外面的三个月时间,杜夫人不停地派人送东西,她也亲自去了两次,隔着大门轻声安慰。
吴婉清觉得杜夫人对他们并没有真心。
毕竟,她自己的儿子比薛怀安小不了多少。
薛怀安回来了,吴婉清忙着做饭,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
“父亲在甘棠院。”
吴婉清不相信杜夫人的原因之一是薛敬轩很少去素梓院,相反,去甘棠院、南山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觉得平静的时间不会再继续了。
吴婉清不知道,她的预感成真了。
过了几天,薛怀安又去了甘棠院,弟弟们很喜欢他,和他一起在院子里玩得满头大汗。
杜夫人笑了笑:“你们大哥真辛苦,满头都是汗。
红蕊,给大郎端酸梅汤。”说着,杜夫人伸手为薛怀安擦汗。
“好的。”薛怀安答应道。
杜夫人有三个孩子,薛怀?比薛怀安小一岁,原本是李夫人的儿子。
虽然被带到杜夫人家很小,但现在看上去已完全忘记了杜夫人不是亲娘。
他对杜夫人非常亲昵依赖,几年前薛怀安来的时候,薛怀?还对他怀有敌意,仿佛觉得他抢走了自己的娘。
还有个小薛怀德,是薛敬轩的孩子里最小的,已经七岁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喜欢闹腾,永远坐不住。
此时他正抓住薛怀安的袖子,不停地说:“大哥,再去玩嘛!”
薛怀安把薛怀德抓了过来。
虽然比兄弟们大两三岁,但他身高明显高出一截:“弟弟,歇会儿吧。
你现在玩得太入迷了,过一会儿就会累。”
薛怀德在怀里蹭来蹭去:“放我下来。”
“你这调皮捣蛋的家伙。”杜夫人笑着伸出胳膊,给儿子擦汗,换上一条香帕。
除了这三个兄弟,还有个女孩叫欣欣。
她也是前李夫人的女儿,比薛怀德大一些,知道了一些事情。
或许因为她是女孩,杜夫人对她不太关注。
欣欣虽然刚才也开心地玩着,但现在停下来,有些格格不入。
“对了,还有东西忘了给你。”薛怀安放下薛怀德说。
薛怀德高兴地抬头一看,却发现薛怀安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欣欣。
“这给我的?”欣欣坐在一旁,听到薛怀安的话后有些惊讶。
“对啊,我在街上看到觉得挺好看的。”薛怀安从口袋里拿出两朵绢花,本来是给吴婉清买的,一朵红色,一朵黄色。
他觉得花挺漂亮的,但吴婉清看了之后却笑得合不拢嘴,并非高兴的那种笑,而是觉得好笑。
吴婉清肤色黑得像古铜一样,平时不戴太过鲜艳的首饰,最多只是带了一根点翠的祥云簪子。
薛怀安曾经试图在吴婉清头上戳花,但发现……实在是很难看。
他在墙角蹲下来划圈子,然后决定把花给他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