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吓得后退两步，转身发现柳芽正看着她笑。
她以为柳芽在嘲笑她的胆小。
愤怒使她抽起戒尺，大声责骂柳芽：“你在看什么！？”
柳芽慌忙道歉：“宋妈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知道要大声叫来引起别人的注意，避免被打。
还没等戒尺打下来，她就开始大声认错。
但她不知道自己刚好踩中了宋婆子的敏感点，戒尺打下去越来越狠。
宋婆子开始只是打在腰背，后来干脆不顾及了。
刚才宋婆子因为吴婉清而感到头皮发麻，但现在吴婉清却看着她们两个感到头皮发麻。
柳芽本应是和宋婆子一起的，但她根本没有犯错，却被宋婆子打成这样。
尤其是宋婆子的表情，一开始皱着眉头，后来打人的时候眉梢却起舞，看上去很满足。
柳芽被打得满脸是血，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那间房是你们两个住的，把她送回去。”宋婆子全身是汗，看着吴婉清也觉得她没那么害怕了，抬手指着房间，吩咐一声，走进自己的房间。
吴婉清走到柳芽身边，碰了一下，柳芽立刻颤抖哀叫起来。
试过几次后发现没一处地方是她碰了柳芽没事的。
吴婉清决定直接双手插进她腋下，搂住她扶起来，然后迅速带进房间。
柳芽一路惨叫着，想要挣扎，被吴婉清牢牢束缚住，动不了，直到被放在床上。
她痉挛了一下，像一条被刮了鳞的鱼，紧绷了一下后，不再动弹。
吴婉清看了看她的脸，白净可爱的丫头，现在脸肿得看不见眼睛了……
宋婆子进来，坐在床上缝衣服。
木木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这是给她在花房当值的儿子的，她虽然有脸面，但儿子太过木讷，读书也读不好，不能当贵人的书童和小厮。
宋婆子舍不得他去沙场，只能做些粗活的伙计。
想着自己的儿子也到了年纪，快要结婚了，这次若能把赵妈妈的事办好，就能给他配上个大丫鬟。
即便她去了，靠着婆娘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么想着，方才因为吴婉清的问题而犹豫的心，又渐渐安定下来。
“宋妈妈。”有人在外面喊道。
宋婆子表情重新变得木然，手里拿着缝衣针。
这事是素梓院的管事婆子赵婆子让宋婆子干的，不是要吴婉清的命，只是想让吴婉清知道规矩，别那么傲慢。
若能让吴婉清变得软弱，说不定赵婆子还想收她做干女儿，反正都是伺候大郎的。
吴婉清见宋婆子出来，正想说话，就被宋婆子打了一个耳光。
吴婉清的脸有点歪，宋婆子却感到手又烫又疼。
宋婆子大声嚷嚷：“你找死啊！”然后抓起手里的针，扎进吴婉清背上的肩胛骨。
吴婉清感到针扎得钻心，但还不至于太严重。
吴婉清说：“那个小妹妹受了重伤，应该请个大夫……”宋婆子一脚踹在吴婉清的腿窝上，吴婉清差点摔倒：“你站好去！”宋婆子说完就回房了。
吴婉清拔掉肩上的针，针尖冷冰冰的，沾满了血。
宋婆子是以为那小妹妹的伤不严重吗？吴婉清知道，这种事不能告状，她只想找个大夫来给那小妹妹看看。
吴婉清知道，宋婆子是管教她们的人，所以被打骂是应该的。
吴婉清转身离开了院子。
吴婉清知道，这个人是在帮宋婆子坑她们，而且对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恶意。
但是，这并不是乱世贼匪的地方，这是太平无事的衍国公府，所以应该尽力去救助那个小妹妹。
吴婉清对衍国公府有着错误的想象，她不知道在那个深宅大院里也会有人死去。
吴婉清很幸运，没多久她就遇到了一个杂役：“大哥，我院里的妹妹受了伤，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杂役说：“你这把年纪了，怎么都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吴婉清说：“我是前天才进府的。”
“前天……哦。”杂役点点头，有时候有人送来当仆役，这是上面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无所谓，这杂役心思不坏，看吴婉清穿着不像丫鬟，可能会对她好。
他告诉她府里医药供奉的住处，“不过，供奉们不会给仆役治病，最多给你点药，你有银钱吗？”
“没有，我用首饰……应该够吧？”
听她这么说，杂役点点头转身走了。
吴婉清下去的路还好，府里的大夫不给下人看病，只有两个小童对她不友好，拿了她的耳环给了她一包药，说是外敷的，然后让她走了。
吴婉清打开药包，黑黄黑黄的药粉颗粒大小不均，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潮气。
吴婉清和爹娘被隔离了四年多，外面的人不能进来，连大夫都不能见。
义父薛丁以前受过伤，年岁大了，伤势越来越严重，只能买些草药自己调配。
吴婉清对药物不是很懂，但也能分辨好坏。
现在的情况……去找大郎吗？
吴婉清在心里摇了摇头，刚吃完早饭就被赶出来，没和大郎打声招呼，她觉得贸贸然去找他可能见不到。
一切……只能看那小妹妹的运气了。
回到宋婆子的小院，只有她和柳芽两人。
宋婆子坐在屋里做针线，完全不知道吴婉清已经回来了。
吴婉清进屋给柳芽敷药时，触到她的皮肤感觉炙热。
没过多久，柳芽就开始发烧，这不是个好兆头。
吴婉清撕下两件干净的内衣，一部分包扎柳芽的伤口，另一部分用冷水敷在她的头上。
吴婉清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最后她给柳芽喂了几口水，然后回到院子站着。
刚站定，宋婆子的喊叫声就传了出来。
“柳芽！柳芽！死丫头到哪里去了！”宋婆子拿着戒尺，毫不犹豫地踢开了柳芽的房门。
吴婉清看着她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吴姑娘，现在到了时间了，去大厨房拿饭来。”原来柳芽是因为饿了，宋婆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如果柳芽不是真的起不了身，她就不会把拿饭这样的事交给吴婉清。
但宋婆子自己觉得是个有面子的大小姐，有人伺候的，不愿意自己跑去大厨房。”宋妈妈，不知道大厨房在哪里？还有柳芽病得很重，能不能请一个医生来看看？”“我们是下人，命贱，谁在意我们生病？我猜吴姑娘你伺候柳芽估计不会太长时间，她也就很快恢复了。
吴姑娘，还是快去拿饭吧。”
宋婆子给了吴婉清一个木牌和一个脏兮兮的篮子，告诉她大厨房的位置，然后回去做针线。
大厨房是衍国公府负责的地方，包括国公的后宅，官衙和世子后院的仆役的吃食。
吴婉清方向感很好，一路上丫鬟和小厮匆匆而过，她没走错路，走了一刻钟找到了大厨房。
大厨房占了一个很大的院子，有高墙拦挡，但是从远处能看见炊烟，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贵人的山珍海味和下人的咸菜粗粮的味道混在一起，不好闻，闻一口可能会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