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民围上二老时,首领示意,两个壮汉追石榴去了。
石榴听不见父母的声音,但也不想错过他们的呼唤。
可是没有,只有突然出现的脚步声。
他们是来捉我的,是来吃我和大郎的!
石榴咬紧嘴唇,奔跑得更快了。
两个汉子追石榴,眼看她就要跑到山上去了。
虽然灾荒,但人们还是不敢进深山,豺狼虎豹可不好对付。
饥民担心追得太远,分不到肉吃,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石榴也怕深山,但身后的人更可怕。
幸好薛怀安的筐里还有少量食物和驱虫药粉,石榴再采摘些野菜野果,虽然吃不饱,但也不会饿死。
石榴不敢再回官道,怕遇到麻烦。
薛丁教过她辨别方向,但石榴偏离了方向。
食物越来越少,锅盔都没有了。
石榴给薛怀安野果山莓和野菜吃,自己吃苦涩的。
薛怀安懂事,将食物推给石榴,她吃了,他才吃。
“狗!狗!”石榴听到怀安笑着叫。
她回头看见一条大狗躲在树后,很危险。
石榴握紧手中的棍子,加快了步伐。
石榴意识到那不是野狗,而是一只孤狼。
石榴越走越快,野狼也跟着慢下来。
太阳快落山了。
石榴想着,天黑了还要睡觉,但这狗跟着怎么办?必须赶走它,或者干脆杀了它!可以吃肉!
石榴的步伐越来越慢,她找到一棵树,解下筐子,抱起薛怀安,放到一根树枝上。
“姐姐……”
“二狗坐好。”石榴记得爹说过要这样叫他,免得说错。
“好。”
安顿好薛怀安后,石榴转身吓了一跳。
野狼已经靠近他们,只有七八步远。
石榴可能走得慢,野狼以为她累了,才靠近过来。
石榴跪在地上,摸着小腿上的小匕首,薛丁临行前特意为她磨制的。
小小的,绑在小腿上不易被察觉。
野狼也蹲坐着,看着石榴和树上的薛怀安,并不急着冲过来。
两个人和一只狼僵持着。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叫声,一只乌鸦飞过。
石榴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上方。
瞬间,野狼飞扑过来!石榴冲上前,抱住狼脖子,插入小匕首,刺向狼眼。
狼失去一只眼却更加凶狠,一爪拍向石榴。
石榴成功一击后迅速后退,被爪子抓破,但幸免于死。
石榴和野狼交战,虽然没再重击,但伤口足够让这只衰老的狼受伤。
狼虽然凶性稍退,但也胆怯了。
狼欲逃跑,石榴追去,狼却突然转头。
石榴知道不能放狼走,继续追,狼又扭头。
但狼行动有些过于猛烈,稍有停顿,给了石榴反应的机会。
石榴决定不逃跑,而是继续向前。
她扑向野狼,一只手紧紧抓住狼脖子上的毛,另一只手拿着小匕首,不停地刺向狼脖子的同一个位置。
野狼试图甩掉石榴,但没能成功。
它的前爪被石榴刺伤,当它终于抓住石榴时,石榴已经连续几次刺穿了它脖子上的同一个位置,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啊!”石榴被野狼拍飞了出去,身上也受了伤。
她受不了疼痛,发出了一声叫喊。
野狼趁她摔倒的时候,张开嘴朝她的喉咙咬去。
石榴随手抓了一块石头塞进了狼嘴里。
她的手也被咬伤了,但她挥舞着小匕首,拼命地想把石头塞得更深,根本顾不上疼不疼。
不知过了多久,石榴迷迷糊糊地听到薛怀安叫着“姐姐!姐姐!”她才意识到这场生死搏斗已经结束了,野狼的尸体倒在她身上,还保持着温热。
“大……大郎!姐姐没事!”石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吞了口唾沫才能说话。
此时她已经不再顾及父母的嘱咐。
她打开狼嘴,一颗獠牙从她的手背插进去,直接穿过掌心。
疼痛感瞬间涌上心头,石榴疼得想哭,但又怕薛怀安听见,只能咬紧牙关,低声哼了一声。
她的肩膀也很疼,野狼的一爪子划出了四道伤痕,虽然没有划破皮肉,但已经留下了四道血痕。
石榴确认世子妃的信尚在并无损坏,扯碎布条覆盖伤口,向着薛怀安走去,努力拢起衣裳。
夜色深沉,石榴身在林中,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兼而体充满疲惫和疼痛,脚步时而踉跄,几近跌倒,但她终于回到了薛怀安待的树下。
幸亏那树干够粗,能够支撑薛怀安的身体。
否则薛怀安坐在上面,手脚僵硬,早就掉下来了。
石榴将薛怀安抱下来时,有些后怕。
她把薛怀安抱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刚才那只狼不跟她纠缠,而是直奔薛怀安,凭它的速度和力量,轻而易举地将薛怀安带走。
即便没有狼,如果有其他野兽路过,薛怀安也等不到她回来。
越想越后怕的石榴流下了泪。
她不由自主地希望哭泣。
很轻地问道:“哥,你疼吗?”
“姐姐没事,二狗,你又忘了,要叫我哥。”石榴笑了起来,他们俩现在毕竟是安全的。
“哥。”
石榴把薛怀安放回刚才待的篮子里??这篮子居然也没事。
他们回到狼尸旁边,石榴割下几块小块的狼肉,直接塞到薛怀安的口里:“二狗,吃。”
薛怀安嚼着带血腥味的生肉,听话地吞下去,即便嚼不烂也只能生吞。
石榴也割下几块自己吃,虽然舍不得狼的尸体,但石榴咬紧牙关,背着薛怀安离开。
--爹说过,林中有血腥味会引来野兽。
若无法掩盖味道,还不如离开,干脆抛弃猎物。
石榴刚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石榴觉得嘴唇有些不舒服,舔了舔。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感到大郎背起来变得异常沉重。
她很迷惑,为什么刚才还觉得热,现在却突然感到寒冷,尽管太阳明明很大。
她休息了片刻,咬着牙站了起来。
她决定不去想那些不明白的事情,因为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件事??把大郎送回家。
她低着头继续走,她没有留意到昨晚右脚的鞋子已经破了,露出了黑得看不出本色的袜子。
没有鞋子,她是不是要赤脚走?这个念头让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她依靠着一棵树,打算歇一会儿再继续前行,突然间,她的手臂亮了起来。
石榴迟疑地抬起头,发现一条粗如三根手指的黑蛇从树上蜿蜒而下,经过她的手臂,准确地与她的眼光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