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氏准备带着两个女儿去景王府的时候,大皇子谢锦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连夜打造的牌匾,目光划过“救苦救难”四个字,嘴角抖动的像是一只即将发怒的沙皮。
成了精的冰块一般是不会有任何表情的,但谢锦言这次被气惨了。
“殿下,要是实在不想去,不如就算了?”素烟感受到谢锦言的不满,柔声试探道。
“本王岂是那种不肯践诺的小人?”谢锦言冷声,这话像是在说服自己。“现在就去。”
早完事早了,免得他接下来好几天都一直被这件事折磨。
谢锦言打定了主意,迈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步子,捧着救苦救难的匾额,深吸一口气,吩咐开门。
“尚书夫人忧心景王妃,特意带着两位小姐来看她,烦请通报一声。”婢女上前,朝景王府的门子很有礼貌道。
她特意说的声音大了些,希望来往的路人们都能听见,她们尚书府可是十分关心景王妃的。
但这是古代,又没有大喇叭扩音器,再大声又能让几个人听见呢?
门子让她们在这等着,转头去告诉赵管家。
白芷看着敞开的、但不让她们进去的大门,拳头都要握起来:“他什么意思?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柳氏心里也不太舒服,但碍着周围时不时有路人经过,没敢发脾气,还低声呵斥白芷:“闭嘴。”
白芷十分不满,不过两个傻子,这么紧张干什么?何况也没有人能听见。
她下意识去看白萱,却发现她挺着优美的天鹅颈,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芷:……更气了,显得只有她一个人沉不住气。
门子恭恭敬敬的回来,请柳氏母女三人进府,白芷顿时恢复了端庄的做派,脸上也挂着和善的笑意。
白绫正躺在谢锦昱的床上睡回笼觉,她这个人,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是睡眠教的忠实信徒。
“我困,我头晕,我肚子疼,我阑尾炎,我得癌了,我要死了,只有睡觉才能拯救我。”白绫不愿起床的借口一个借一个。
明澜俯身站在床边,哄小孩一样哄她:“尚书府的人已经来了,您要是不见,难免会被外人说您没有教养。”
“哦。”白绫翻个身继续睡,她都推了皇后了,还要什么教养。
“王妃真的不去吗?”明澜又道,“可是殿下已经去了。”
白绫睁开眼:“他这么着急干什么?”
但是谢锦昱已经过去了,她又不放心这个傻子,只好起身洗漱。
明澜:“您不是头晕肚子疼吗?”
白绫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淡定道:“我跟肚子商量了一下,让它等会儿再疼。”
正厅里,白绫一进去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白芷她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所以这回的目光都在柳氏和白萱身上打量。
柳氏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个白萱,她的眼睛是沾到谢锦昱身上下不来了吗?
还有谢锦昱,两个人居然在温情对视?
白绫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你看我干什么?”谢锦昱看了白萱一会儿,歪着头问。
白萱这才有些失态的收回目光,行礼道:“久闻景王殿下风采照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故忍不住多看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如果光听这个台词,所有人都会觉得白萱是在故意讽刺谢锦昱傻。
可是再配上她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和端庄知礼的动作,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一定是真心的。
白绫心道,姐妹你是不是背错词了?
不是所有殿下都适用于这套说辞的。
她跟明澜打听过,白萱跟白芷不一样,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几乎从不出门,好像是小时候去宫宴惹了什么事,后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白绫合理怀疑,这个三小姐是被柳氏教傻了。
谢锦昱却睁着大眼睛,唇角一勾:“本王好看?那你多看几眼。”
白绫:……别跟个风骚的孔雀一样开屏好吗?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白萱居然真的又多看了几眼,眼神黏腻的都快拉丝了,完全当她这个正牌的王妃不存在。
白绫在袖子里捏了捏拳头,草,有完没完,当我是牛头人战士吗?
“爹,我饿了。”白绫扁着嘴上前,吸吸鼻子,“一天七顿的小点心还没吃。”
白萱逐渐冷静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白绫:“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安好。”
白绫缩在谢锦昱身后,顺势把他拉得离白萱远一点:“她是谁呀?”
一旁的柳氏终于开口了,带着一副慈母的笑容:“绫儿,我是你母亲,这两个是你的妹妹……”
她话还没说完,白绫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猛地躲在谢锦昱身后:“啊——有鬼——”
白芷吓了一跳,被尖叫声支配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毫不犹豫的捂住了耳朵。
谢锦昱顺手从胸口摸出一张符,紧张的四处看,跟空气斗智斗勇:“有鬼,哪里有鬼?”
“是啊,哪里有鬼?”柳氏不明所以,心想白绫真是疯的不轻,谢锦昱也疯的不轻,两个疯子傻子凑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
“她——”白绫指着柳氏,谢锦昱一蹦三张远,迅速把符贴在了柳氏脑门上,速度之快,让柳氏完全反应不过来。
“啊,这是什么?你拿什么贴我?”柳氏慌了神,赶紧把符扯下来,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童子尿,辟邪!”谢锦昱大声道,“束手就擒吧你个恶鬼!”
柳氏脸都绿了。
白绫脸更绿,这是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而且他是从胸口掏出来的,胸口!
这个男人脏了,不能要了。
她下意识的离谢锦昱远一点,继续疯疯癫癫的指着柳氏喊道:“我母亲早就死了,你是鬼,快来人啊,快来抓鬼。”
柳氏心头怒不可遏,这个傻子居然把她当成了那个早死的先夫人!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母亲,太过分了!”白芷在柳氏之前开口,眼眶都是红的,显然也气得不轻。
柳氏迅速冷静下来,脑子里飞速运转,她今天是要来表示自己有多关心在意白绫的,绝不能跟她起冲突。
她低声呵斥白芷:“你大姐姐有些痴傻,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
白·柳氏的灭火器·芷咬碎了牙,不得不继续装个样子:“母亲说得对,我错了。”
白绫看着她们这副强装出来的样子,只觉得连她上辈子跑龙套的演技都不如。
原主被她们欺负了十几年,在庄子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被恶奴欺凌,真要是关心她,早干嘛去了?现在来景王府矫揉造作的演戏,傻子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