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祺凭着自己的电脑知识先后在两个网吧打工,整个暑期赚了一小笔零花钱。
一天,他给我家里打电话,让我出来玩,电话是我爸接的,我爸客气地说,我早上刚好去了我外婆家送点东西,等我回来他一定转告我他打过电话了,我爸客气地说让他有空到家里来玩。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他的那个哥儿们一起来到了我们镇上,随口一打听就打听到我家的地址,我打开门的那一刻简直惊呆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里的?”
“你的名字太有名了了,我就随口一问就问到了,再说你不是还有门牌号嘛。”
“可是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家门牌号啊?”
“你说过,只不过你自己忘记了,你随口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听了后十分的感动,赶快把他们请进来,坐在沙发上,问他们有没有吃过早饭,又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咦,你老爸老妈不在家啊?”
“他们到店里去了,晚上才回来。”
“那我们再坐一小会儿,你就和我们一起到市里去,我想带你去玩一玩。”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跟父母打好招呼,跟着蓝祺他们就一起坐车去了市里,蓝祺在一家火锅店里请了我们吃了一顿火锅,然后他哥儿们说他下午还得赶回去上班,于是就走了。
蓝祺带着我开始逛专卖店,他在一家店里挑了两件一模一样的白色鸡心领T恤,又挑了两条一模一样男女款式的牛仔裤。我们一起去试衣间试穿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特别合适,于是蓝祺把它们买了下来。
然后我们又去了一家商场的一层,这里专门是卖鞋子的地方,他选中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男女款各拿了一双,我们找到合适的尺码试穿后,他去付了账。
等我们再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蓝祺又带我去了一家理发店,让理发师给我重新洗了头发,吹干后做了个造型,他一直坐在我后面冲着我做鬼脸。
做好头发之后,天已经快黑了,他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我说还是不去了,于是我们就在广场附近的小桥上一起看风景。
“你做完这个造型很好看,以后我专门负责赚钱,你就在家里给我做做饭,打打麻将,管管孩子......”
“啊?我还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呢。”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想一想,反正我妈你也见过了,不会是难缠的主儿,再说了我也会事事都站在你这一方的。”
“那.......要是我也是错的一方呢?”
“那也会一样站你这边。”
我沉默着想象着他说的这种以后的场景。
忽然,蓝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银色的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他说这是925银的,等以后娶我的时候就买真正的戒指。现在戴着这个戒指只是显示我是名花有主的人,等他走了,就不会有人再打我的主意了。
“今天买的衣服是一对情侣装,小号给你穿,大号我穿,马上就开学了,我也要开始准备收拾行李去外地了,到时候我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你一定要按时给我回信啊。”
“唔。知道了。”
“四年时间很快的,我也就是进去混个文凭,这学校是我父母塞了钱才进去的,我根本就不想读这外地的什么破大学......”
“既然你父母已经很不容易给你找好了学校,你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要辜负他们。”
蓝祺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把头埋进我的胸口。
“咝,啊,我都硬了。”
“唔,啊?”
我半晌没有反应上来他指的的是什么,看到他从脖子到脸全都红成了一片,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好意思地放开他,把脸转向一边。他又凑上来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们去那边的书店里转转吧!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来到书店,我被眼前的一本书吸引了,于是开始看起书来,蓝祺从旁边的杂志货架上拿出一本杂志随意的翻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把那本杂志拿过来让我看看上面的一张图片。
蓝祺从身后环住我的腰身,把杂志放在我面前,顺着他手指的图片看去,一个人趴在草地上,他的裤子褪到了胯骨处,我并没有看这出什么稀奇,再看下面的文字描述是说这个男人正在和大地造爱......真正的爱情是男女结合在一起,心灵交融,灵肉合一......
蓝祺把最后这句话又用手指指了一遍,我看完笑笑,合上了杂志说,我们该走了。我心里知道,蓝祺再用这种方式向我暗示更进一步的交往——鱼水之欢。
我们慢悠悠地走在我要即将回家的汽车站,蓝祺看起来郁郁寡欢,我说我会好好考虑他提出来的更进一步的关系的,蓝祺听后依旧神色不宁,他问我:“ 他去外地的那一天,我是否能来火车站送他?”
“哪一天呢?”
“八月三十号,晚上七点。”
“西站还是北站?”
“北站。”
“我一定来送你。”
“说定了噢。”
“一定到。”
蓝祺这才又开心了起来,他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把你装进我的上衣口袋里,当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一看,然后再装回口袋里。”
我被他的想法逗笑了。回家的公交车到站了,我向他挥挥手,跳上了回家的汽车,从车头向车尾走去的时候,我看见站在车旁的蓝祺正用伤感和不舍的眼神目送着我渐渐离去......
一晃之间,八月三十号到了。
我本想一个人直接先去北站里等蓝祺,后来又想到万一走岔了碰不到人可怎么办。于是我早早坐车去了蓝祺家里,蓝祺的父母正拖着打包好的行李,大包小包地往车子后备箱里放。我过去和叔叔阿姨打了个招呼,便帮忙把蓝祺所有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在汽车后座上,我从背包里掏出蓝祺之前送我的随身听和一盘新专辑,趁着蓝祺不注意装进了蓝祺的包里,我想他去外地更需要这个小东西解闷儿——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即使一个人发呆也可以边听周杰伦的歌边美滋滋地回忆着我们的从前。
阿姨没有去火车站送蓝祺,她说都是大小伙子了,她就不送了省的送的人心里怪难受的。我知道阿姨只是想给我们两个人一些最后独处的时间,阿姨向叔叔叮嘱了几句,叔叔缓缓地将车子开出社区,拐进马路的一个岔口,一脚油门儿一路向火车北站驶去。
到了火车站,叔叔帮蓝祺把行李放在了站口说:“ 我就不进去送你了,你们两个人自己搞定有没有问题?”
“ 放心吧,爸,没有问题,到了我会给你电话报平安的。”
叔叔冲着我笑笑,又用手拍了拍蓝祺的肩膀,看了蓝祺几秒钟后,转身走了。我去站台口买了一张站台票,和蓝祺一起拖着行李进了站,离火车检票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一起坐在里面的座位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好像是和平常一样。
“蓝祺,那你去了新学校,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吗?”
“应该不会。”
“那你会喜欢上其他男孩儿吗?”
“唔,应该不会吧!”
“ 我现在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
“什么?”
“那天晚上我不应该放你回家。”
我咬着嘴唇一时无话可说。
“真的,我那天本来计划着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在一起过个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重大意义的事情。”
“ 嗯,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就是懂了,你别问。”
“快说快说,我就要走了。”
“我听别人说,男孩儿只对这个方面感兴趣,这个时候的你们血气方刚,只是性冲动而已,等再长大点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还没认识你之前,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不生气。”
“有一个很野的女生她说很喜欢我,有一次我忘记是在什么地方了,她向我扑过来,压住我使劲儿亲我,我差一点......没有把持住。”
蓝祺看我沉默着。
“ 我当时那回才叫性冲动,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当时我被她亲的脑袋发晕,一边很想要,一边又觉得不可以,因为我并不喜欢这种抽烟又打架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完他说和别的女孩子之间的故事,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蓝祺一边替我擦眼泪,一边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火车检票时间到了,我们来到站口中间排好队,随着人群走向了停靠到站的列车,我们一起把行李放上了行李架,等到火车即将开动的时候,我迅速地下了火车,看着独自坐在座位上的蓝祺,蓝祺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火车渐渐启动,此刻的我终于明白了每一次我坐汽车回家时,蓝祺不舍的眼神和表情。
火车越开越快,一眨眼便驶出了我的视线,只看得见一条火车列车上的红线隐隐闪现,渐渐消失不见......
陪伴我的蓝祺走了。
新学期又开始了,我穿着蓝祺送我的白色体恤,外加一件淡褐色软皮夹克,下身穿和蓝祺一模一样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一身轻快,只是隐隐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点点儿潮湿的复杂感觉。
我知道,“那一点点潮湿,” 是因为他的离去,令我有一些伤感。每当我走到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似乎都有一种刚刚失去了一条胳膊的感觉。我甚至出现幻听,总感觉蓝祺在不远处呼唤我的名字,这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回头张望,希冀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收到蓝祺从远方寄回来的信,收到之后我也会第一时间就写好回信,然后去学校附近的邮局,赶在最后一拨儿即将要被发走的信之前邮寄好给他的信。
蓝祺的信每次写的内容都差不多,说如何如何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儿,他如何想念我,他在学校都吃了什么,学校的环境怎么怎么不适合自己,甚至自己当天上厕所拉了什么颜色的便便都要写给我看,还在信纸旁边画了很多可爱的涂鸦。
我们每一次都有写不完的话,我也为他这种东拉西扯,倾情分享的精神感动,他就像一个纯情的大男孩一样,内心没有阴暗,没有邪恶,没有坏心肠。
一天下课后,有同学来我们教室喊我出去说,有一个长途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了,说是找我的,我放下手中的纸笔,跑去了校长办公室,问候了校长,然后接起了电话,是蓝祺。
“ 我找不到你能接到电话的地方,只好打到校长室里,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回答‘ 嗯。’我听得懂你的意思的。”
“ 知道了,哥。” 我开始自作聪明,欲盖弥彰。因为我不想让校长知道是因为谈恋爱才打的电话,故意在电话里叫哥,让校长知道是家人迫不得已才打过来的。
“ 呵呵呵呵,我长话短说啊!你不是再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吗?”
“ 嗯。”
“ 我买了一份礼物已经寄出了,你到时候多留意一下,今天刚寄走,我算了时间,差不多等你生日当天正好可以收到,怎么样,感动吧?”
“ 嗯。好。”
“ 还有......我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 嗯,我知道了。”
“ 行吧,挂吧。”
“ 哥,那我挂了哦。”
“ 挂吧!拜拜。”
“ 拜拜。”
我悄悄地瞅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写字的校长,他带着一副眼镜儿看向我,我紧张地说:“校长,我电话用好了,给您添麻烦了,我不打搅您了,再见!”
“ 你家人打来的?”
“ 嗯,对。我哥。”
“ 嗯,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知道吗?”
“ 谢谢您校长,家里......家里没什么急事儿。”
“ 那就好,去吧!”
“校长再见!”
校长看着我,似有深意地点了点头,我一个箭步飞一般地跑出了校长办公室,回到教室后,我一直在想着蓝祺所说的礼物到底会是什么,他还是个学生不应该如此破费,又想到他之前自己打工赚的钱,这才心里踏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