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到晚上,我们就一起去舞厅玩。
那个找白婷一起跳舞的男人每天都在舞厅里等着白婷,这时候白婷总是先照顾我,带着我跳完几个曲子,再和男人一起跳。
票终于用完了,我们再也没去过歌舞厅了。
那天,去学校的路上,走过街上的一处诊所门口,马路边上一堆堆扔的到处是使用过的安全套与针管之类的成人用品。
听人说,这些是新近增加的临时诊所,专门用来集中给小姐们打疫苗、做绝育、治病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没人来及时的将这些垃圾都收走,任由这些东西散乱在公路边上。
说不清镇上的红灯区一直营业持续了几年,在这些年里,巷子里的好几个好姑娘都被人骗到了其他城市,据说在那个城市,她们被迫做了那边的小姐,被变态的男人们用烟头烫的浑身是黑色的伤疤......
离家近的老巷子里,老萧那未成年的漂亮女儿就是被一个个头不高,却长相帅气又叛逆的小伙子带到了外面,然后没钱用的时候,便把她推到坐台小姐的火坑里,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在当地过。
冬天来了。
和冬天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材瘦弱,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疯子。
她长发,像小姑娘一样扎着两个肮脏的羊角辫,满头满脸的脏物,穿着不合身的长衣长裤,肩头披着半截儿破烂的棉被褥,棉被褥上有着依稀可辨的小碎花布,浑身泥巴。
她没患病之前,一定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暴力和刺激,她的眼角和额头有一处凹陷,凹陷处是类似被缝过的长条疤痕,看着让人心惊。她嘴里絮絮叨叨,胡言乱语,话语之间听不出任何逻辑。
又是谁,什么事导致了她跳入了这生命难以承受的火坑?
晚上,父母回家去睡了。
我一个人睡在店里看店,我喜欢睡在店里,因为这里离学校更近,又可以坐在店门口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常常坐下来,静静地观察,人们是怎样在摊贩前讨价还价,怎样和身边的人交谈,又是怎样走路的。
我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就是盯着一个走路的人不要挪开视线,就这样一直看着他走路,认真盯得久了,你会发现走路姿势再正常的人,这时候看起来都已经不正常了。
那两只腿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断向前旋转的机械设备,设备好像出了点问题,动作怪异,却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总之就是:人类真的是一个怪异的生物。
不管什么事物,盯在那儿久了,总会在那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这夜,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听着楼上歌舞厅里女人高跟鞋接触地面时所发出的咔哒咔哒声,我终于明白过来,楼上老板送我们这一排店面所有人门票的原因之一了。
正沉浸在自己胡乱想象的思绪中,突然被一声声类似狗叫的声音拉回到现实,我起床,透过防盗门往外看,发现门口躺着那个疯女人。
她今晚选择睡在了我家店门口的右侧,应该是被外面的凌冽的冷空气冻醒了,她冷的牙齿打颤,不断地学着狗叫,间或开始口吐秽言秽语,我站着听了一会儿,全都是带有男人生殖器的脏话,实在是不堪入耳。
我想叫她进来睡在里面地上凑合一晚,但看着她的样子犹豫了,想到她行为不受自己控制,万一对我拳打脚踢呢,于是我放弃这个念头,转身回去捂起耳朵,继续尝试入睡。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