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暮雪瞪了他一眼。
好看你大爷……
这句话咋听着这么不要脸呢？
她赶紧把包裹扎了起来，“你送完没有，送完可以走了。”
秦慕楚故作伤心：“尉迟大人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尉迟暮雪挑眉斜睨：“你是驴？”
秦慕楚觉得越来越和她聊不下去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好好睡觉，明天见。”
步不离在暗处默默看着，黯然敛下了眸子。
第二日一早，尉迟暮雪难得没有睡懒觉。
秦慕楚替她选择的衣服很合身，穿着也很舒适，看上去素雅，不厚不薄，刚好适合阳春三月的天气。
那张人皮面具在脸上也很服帖，根本瞧不出一丝破绽，换了一个发型，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痕迹。
她拍了拍焕然一新的脸，对步不离说：“好看吗？”
步不离不善言辞，这张脸虽然好看，但比起她自己的真实容貌还是差远了，不过见她这样开心，也不忍拆台，只好说了一句：“好看。”
“哼，敷衍。”
尉迟暮雪也没管他了，推开门出去了。
迎着薄薄的晨曦，她看见门外伫立了一个人。
一袭月白的袍子，不复往日的妖虐，反而平添一抹温润，淡淡的曦光笼罩在他身上，犹如镀了层金纱。
虽是背影，也刻意换了发型，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上前一挽他的胳膊，转身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走吧。”
顾剑重新租了辆马车，停在街口一棵不起眼的酸枣树下，今日顾剑也有意装扮了一下，贴着一个很大的络腮胡，还有一个刀疤，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上车之后，秦慕楚才说，现在两人的人皮面具，其实都是有身份的，他名字叫凌海，是明月商会的商家，而她的名字叫孟姜，是本地一个大亨的女儿。
厉明珏虽然手握雄厚资产，依然明白“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商会运转，才能源源不断为他提供财力。所以也借“国师”这个官衔的势，不断扩张自己的商会。
这次盛宴也邀请了许多明月商会的骨干，也有许多想要加入商会的，这就是在黑市上可以买到请帖的原因。
想来，这个孟姜和凌海应该是秦慕楚先前隐藏在姜国的人。
这个时候，尉迟暮雪不得不又佩服秦慕楚的腹黑，做事滴水不漏。
不多时，就到了国师的府邸，离颜王府并不远，这一块是姜国权贵聚居之地，这栋宅子还是姜皇赏赐的，拎包入住。
此时，还未到筵席开始的时间，门前就已经聚集了一下姜国的富商和权贵，马车更是从街头排到了结尾，两人验了请帖一进门，就有许多人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孟姑娘。”
“凌老板。”
两人也一一拱手回应。
和几位老板寒暄了片刻，秦慕楚就拉着她入席了。尉迟暮雪眼睛一斜，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柳元之。
昔日厉国叛党，在姜国却是风光无限，周围围着许多要巴结他的，一个个跟他寒暄，他山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双铜铃眼都眯着笑意。
看到柳元之，尉迟暮雪更加确定，那个玉明月就是厉明珏了。
一双红唇凑了上去，在秦慕楚耳边道：“你说，如果这个玉明月真的是厉明珏，这个时候在这里扔一堆炸药，是不是能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秦慕楚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就在她的刘海上敲了一下，“你当他们是吃干饭的？”
环绕国师府都是一圈都是一等一的带刀侍卫，神色威严。稍微多看一眼，对方都会警觉的瞪向你。
这个国师府包围得就像铁桶一样。
若非今日这个机会，他们根本进不了这个门，连玉明月的面都见不了。
这时，忽然一排侍女手中端着铜盆鱼贯而来，一个管家摸样的人走过来对大家说：
“抱歉，今日国师盛宴，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所有人都需净脸，证明没有戴人皮面具。这是特制的药水，如若用了人皮面具，面具会自然剥落。”
众人一片哗然。
完犊子了。
尉迟暮雪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秦慕楚，却见他也是蹙了蹙眉。
此时，已有人排队去洗脸，管家睁着一双犀利的鹰眸在一旁监督着，周围的侍卫也一个个精神抖擞，虎视眈眈，防止有人趁乱逃跑。
一个接着一个宾客上前洗脸，洗完，就会有一个丫鬟递上一块白色的巾布。
此时，有一人上前净脸，脸才刚碰到水，一张面皮就“啪嗒”一下掉在了盆里，宾客们一阵惊呼，须臾，便有侍卫一嗡而上，将人带走了。
须臾，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宾客席间一时噤若寒蝉。
这时，有一人见势不对，悄悄准备从后门溜走，也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一把揪了过来。
须臾，后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尉迟暮雪头皮一紧，只觉得今日草率了。
眼看着，前面的人接二连三的洗完，就要轮到这一桌了，尉迟暮雪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位宾客，到你了。”
一个侍女对她彬彬有礼道。
“哦，好。”尉迟暮雪起身。
这时，忽然“砰”地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堆在角落里的礼袍炸响了，由于一个被点燃后，又继而连三点燃了其他，原本会升空炸响的礼袍由于倾倒，便朝着宾客席冲去。
“砰、砰、砰、砰。”
一个个弹射而出的礼袍犹如地老鼠，朝着宾客飞蹿而去，在人们脚下，桌底炸开，人们纷纷惊慌躲闪，礼袍声，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混合在一起。
凌乱不堪。
“快跑！”人们纷纷四下逃窜，蓝色的硝烟弥漫在四周，甚至看不清人脸。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牵着尉迟暮雪，从容退到了角落。
在墙角，尉迟暮雪看见一对和他们现在相貌一模一样的男女，出现在人群里……
混乱很快就被平息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
国师府里的下人飞快的收拾好了残局，一切又归于平静。
剩下没有洗脸的人井然有序的洗完了脸，如云的侍女们再次手上托举着美味佳肴给各桌上菜。
不多时，只听一声悠长的“国师到”，喧闹的院落骤然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