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所以能查到是香梅,是因为,因为大理寺饲养的一只灵犬,认定香梅在说谎。
那只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灵犬是大理寺的镇院之宝,据说有鉴谎功能,能根据供词判断谁在说谎。
于是徐少卿就对香梅拷问了一番,香梅也就招供了。
上面写的,香梅的杀人动机居然是:由于恋慕尉迟大人,而对尉迟大人的妻子心生嫉恨,于是杀之,灭之子嗣,妄图取而代之……
这上面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灵犬?原来大理寺沦落到要靠一只狗办案,所以徐大人也认为自己不如一条狗吗?这样下来还需要大理寺做什么?不如直接养狗,也省了朝堂每年拨下的几万两银子!”尉迟暮雪怒不可遏,直接将那卷宗往桌上摔去。
“你!”徐少卿脸色猛地一变,沉声道:“大理寺乃国家机密要地,现在尉迟大人要看的卷宗也给尉迟大人看过了,若没有事,就请尉迟大人请回吧!”
“徐大人不长眼吗?”这时,秦慕楚放下茶杯,拿起那份把尉迟暮雪气坏了的卷宗看了眼,不急不缓道:“徐大人没看见,尉迟大人是本相带进来的人吗?谁给你的胆子,下的这个逐客令?”
不紧不慢的一句话,一字一句却有如重锤,狠狠砸在徐少卿的心头,他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只能像孙子一样恭敬的垂着头:“是下官有眼无珠。”心里却道,都说相爷和尉迟大人关系不和,今日相爷为何这般帮助尉迟大人说话?
“今日是什么风把相爷吹来了?”
此时,听见另一道嗓音响起,身着一身深蓝色官袍的左佑从外风尘仆仆的走来,身后围着黑色披风,还跟着一溜大理寺的官差,气场十足。
这时,秦慕楚刚把那份卷宗看完,扬起了卷宗,勾了勾唇角:“左大人来得正好,这就是你底下少卿审的一手好案子?”
左佑却没有伸手去接,星目睨了眼他手上的卷宗,冷笑道:“少卿大人审的怎么样,大理寺内部自有一套审核标准,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由相爷来审,相爷日理万机,也不怕累着。”
这句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是在多管闲事。
周围瞬间笼罩在一层极低的气压中,秦慕楚俊眉一挑:“本相自前朝以来,就肩负着监国职责,百官之长,总理百政。还治不了你这小小的大理寺?”
左佑星眸一缩,听到那句“小小的大理寺”窒息到喘不上来气,可又无从辩驳。
人一句“百官之长,总理百政”,就是在敲打他,人家不但治得了你这大理寺,还治得了你……
“相爷说的是,是左某僭越了。”左佑低下了头。
尉迟暮雪算是明白了,整个厉国,对于秦慕楚,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所以他进大理寺还真是理所应当,就算他哪天想去国库兜一圈,宫人都只能敞开大门请他进去。
秦慕楚冷哼一声,“大理寺,设卿一人,少卿两人,少卿就是大理寺卿的左膀右臂,亦是整个大理寺的中流砥柱,如此少卿,真让本相不得不费心!”
秦慕楚直接将那卷宗扔在左佑脸上,“此案本相认为不合格,重新审理。”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在左佑面前顿了顿,“要是再让本相发现,大理寺用一条狗来审案子,那大理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尉迟暮雪亦起身,看了左佑一眼,眼眸中带着深深不解。
出来时,看见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朴素的蓝色粗布马车,一辆华贵的香槟色马车,方才,相爷钻进她的马车后,他的马车就一直跟在后面。
她毫不犹豫的要上自己那辆,顾剑朝她招了招手,“尉迟大人,这里。”
刚才毕竟他帮了她,想了想,她便走到他的马车上去了。
扑面而来一股带着松香的暖风,他的马车里被炭火盆烤得暖烘烘的。
上去之后,秦慕楚便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是茉莉清茶,清香解渴,又暖身子。
冷静下来,尉迟暮雪才想起上午时的发现,对秦慕楚说:“我夫人外的窗户有一只脚印,不,半只。”
“半只?”
“对,神奇的是,那脚印只有那半只,周围都没有,房间里也没有。”
“你在怀疑,那半只脚印是凶手留下的?”
尉迟暮雪点了点头,“那明显不是香梅留下的,鞋面很宽,看上去是一双男士鞋。”
“半只说明此人轻功极佳,人从高处落地时,都会脚尖着地用来缓冲,而其他地方没有,并非没有,而是那一天人多,那人恢复到人群中之后,地上的泥脚印自然被其他人的脚印盖住了。”秦慕楚分析道。
尉迟暮雪点了点头,“有道理。就是现在没有办法证明,那个脚印就是凶手留下的。”
秦慕楚眯眸,“若不是凶手,那如何解释一个轻功绝佳的人,诡异的出现在了嫂嫂的房门外?”
马车在尉迟府门前停下了。
大门紧掩,府邸中还是空空荡荡。
原本香梅认罪,剩下的人可以放回,可现在既然说要重新调查,那么那些人还是被留在了大理寺。
尉迟暮雪把秦慕楚带到了发现脚印的地方,秦慕楚推开窗,“之前火盆的位置放在哪?”
尉迟暮雪朝里指了一个地方。
秦慕楚微微眯眸,用眼睛测距,基本上已经明确了“如果凶手当初是站在这个位置,根本就不用进屋,都可以将水加入火盆里。”
尉迟暮雪顺着他的思路,很快便豁然开朗,“当天檐上还有积雪,将积雪裹成一个雪球,跳到这窗下,只需一掷,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完成!”
秦慕楚点了点头。
尉迟暮雪恍然大悟:“我说呢,若是端着一杯水在府中行走,路上不会没有人看见,原来是就地取材……对方还真是狡猾!”
“你问过嫂嫂了吗?当天也没有看到过什么,或者发现什么异常?”秦慕楚睨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