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人,从来没有看过一场彩色的戏吗?
“那相爷就没有看过大夫吗?”尉迟暮雪问道。
“看过了,治不了。”秦慕楚无奈的摇摇头,“这不是病症,本相生来就这样,倒是……”
“倒是什么?”
秦慕楚笑笑,“倒是前不久发现一件怪事,就是,本相在无意触碰到尉迟大人手的时候,能看清颜色,方才,牵着雪雪姑娘的时候也是一样,这倒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这句话说得尉迟暮雪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被他发现了?
于是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句:“相爷在触碰到哥哥的手时能看清颜色,在触碰到我时也是一样?”
“嗯,大概是,雪雪姑娘和尉迟大人是孪生兄妹的原因。”秦慕楚似乎没有多疑的样子。
尉迟暮雪微微松了口气。
秦慕楚便继续看向戏台了,仍是神色有些落寞。
尉迟暮雪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看的戏是黑白的,那的确没什么意思,是他带她来看戏的,他看不清戏,方才精彩的戏,瞬间觉得不香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将手伸了过去,似鼓足了勇气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相爷……暂时借用一下雪雪的手看戏吧。”
其实他的手掌宽阔而温暖,感觉,并不差。就当,暖手袋了?
秦慕楚黝黑深邃的眼眸骤然一亮。
似不敢置信一般,他缓缓将手伸了过去,先是轻轻的握住了她柔软的指尖,再往上一溜,握住了她凉滑的小手,牵住,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狡黠。
眼前的一切再次恢复了色彩,心里甜滋滋的。
这是雪雪主动把手给她牵的,是他的雪雪……
他的手若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一面悠哉看着台上的戏,忽然,他顿了一下,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视觉欠缺,触觉自小到大都是极为敏感的。
数日前,在马车上,他也曾这样摩挲过尉迟玉珩的手指,他的左手手指上有一层薄茧。当时还和他讨论过,他是左撇子的话题……
而这只手,长了薄茧的位置,竟与他出奇的一致。
整个人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侧的人。
尉迟玉珩?
此时,台上戏到高潮,铜锣发出“砰”地一声响,震得人脑瓜子嗡嗡响,秦慕楚心潮翻涌,心情极为复杂。
尉迟暮雪真被舞台上精彩的剧情所吸引,一边吃水果,一面直直看着戏台,唇角还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此刻诡异的眼神。
这不会是巧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眼前的人不是雪雪,是尉迟狗假扮的,他不要脸,一个男人扮成女人来哄骗他。
第二种,从来都没有什么尉迟玉珩。在他身边的人,自从几个月前的某个朝堂上,当他在他眼前忽然之间变成彩色后,就一直是尉迟暮雪……
第二种让他毛骨悚然,却又……
秦慕楚不动声色,压抑住狂浪的内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细想这两种可能,第一种不可怕,反正真的雪雪还在,或许尉迟狗是觉得她跟自己出来不安全,才男扮女装自己上的。
第二种,呵呵,如果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那什么尉迟玉珩,都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上的话,那她死定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气得牙根痒痒。
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坏,逗他玩很开心吗?
现在,要证明是哪一种可能,其实很简单。
如果,旁边这位,真的是一个女孩子,那就证明,是第二种可能。
之前尉迟狗也不是没扮过女人,还像模像样的。所以,单凭外形,是真的不好判断。
思索了一瞬,秦慕楚离席,对她道:“本相出恭一趟。”
尉迟暮雪没有多想,继续吃糕点看戏。
不多时,一个妇人拎着一个茶壶走来上茶,结果在经过时打了个趔趄,整壶茶水都泼在了尉迟暮雪的身上……
“哎呀,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妇人惊慌失措,连忙将她拉起,用绢帕在她身上拍打,想吸掉她身上的水,可惜越吸越多,慌乱道:“对不起,都是老身不小心,把您的衣服弄湿了。”
尉迟暮雪见对方的年纪大了,没有计较,笑笑说:“没关系。”可是低头一看,前襟一大片都湿了。
那妇人看似十分歉疚的样子:“老身是这戏院打杂的,和女儿住在这,若您不嫌弃,就先去我那,换上我女儿干净的干衣服,我把您的衣服烘一烘,等您看完戏,衣服就差不多能干了。”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不舒服,尉迟暮雪想了想,就跟她走了。
虽然秦慕楚还没回来,但步不离就在暗处,再加上她身手不差,所以并不担心这个妇人图谋不轨。
妇人住在戏楼后院,屋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一间屋子隔了里外两张床,这个妇人和女儿一起住,女儿是戏子,妇人就在戏楼打杂。
妇人利落的从床底的红木箱子拿出一套女孩的衣裳,在尉迟暮雪身上比了比,刚好能穿。尉迟暮雪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房间里没有别人,这才解下衣裳。
她将衣服换下来的时候,妇人看见她身上的肌肤雪一般的白,羡慕不已,光滑细腻,肤如凝脂,上围饱满,腰肢纤细。
“姑娘,您这皮肤也太好了吧,身段又好,老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身子这么美的女孩子呢!”
饶是穿着肚兜,可仍然隐约可以见到肚兜下的雪软,晃晃悠悠,绝对是真材实料……
连她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尉迟暮雪笑了笑,“可能小时候爱吃肉皮,长得好。”
妇人便打趣道:“那您未来的夫君还真是有福气。”
尉迟暮雪顿时羞了,“您在说什么啊……”
妇人笑笑:“您先换着衣服,老身去隔壁借炉子。”说着,她便离开了,推开了隔壁的门……
秦慕楚就坐在隔壁。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却发现端着茶杯手始终发抖对不上嘴,泄气的又把茶杯扔回去了,看见老妇人进来,锐利的眼眸看向她:“什么情况?”
老妇人笑盈盈说:“老身验过了,姑娘冰肌玉骨,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嗡~”秦慕楚脑袋嗡了一下。
是第二种可能。
她就是尉迟暮雪,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都是只有她。尉迟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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