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雪球傲然的扬起了脑袋,翘了翘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嗒”一声,将一大团排泄物,释放在了秦慕楚的头顶。
尉迟暮雪惊呆了。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秦慕楚只感觉到,一阵臭烘烘的暖流蔓延着额头而下,然后,发冠好像被狠狠踩了一下,那个该死的家伙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他擦了下额头上的东西,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黑透,咬着牙:“尉迟玉珩!”
尉迟暮雪强忍住笑意,掏出丝帕递给了他。
秦慕楚没接,就这样恶狠狠的看着她,脸色锅底一样的黑。
“相爷……”
尉迟暮雪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相爷还是擦一下吧。”
秦慕楚恨不得一只手把她掐死,一把拽过她手里叠着整齐的丝帕,边擦,边咬着牙说:“把你养的蠢东西叫回来,给它拔了毛,炖成汤,再喝下去!本相就原谅你。”
尉迟暮雪黑白分明的眼睛咕噜转了一下,低声道:“那相爷还是不要原谅下官了。”
秦慕楚大怒:“你说什么?再给本相说一遍?”
尉迟暮雪脚底抹油,正想开溜,秦慕楚一双厉眸一眯,“站住。”
“本相让你走了吗?”
尉迟暮雪只好僵着身子停住了,唇角扬起了一丝和煦的笑意,“只是一只不懂事的鸟而已,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相信相爷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鸟不懂事,人应该要懂事。”
秦慕楚将手中擦过鸟屎的帕子重重往尉迟暮雪身上一扔。“一会儿到了客栈,你给本相洗干净!”
尉迟暮雪大惊。
给他洗干净?洗他?!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幸而此时,喜公公一路小跑走来。
“尉迟大人,皇上要见你。”
尉迟暮雪如逢大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钻进厉皇的马车就感觉到了扑面一阵凉意,地上用黄铜脸盆放了一大盆冰降暑,他用一块巾布捂着右脸的后槽牙。
尉迟暮雪默不作声的垂眸,心里一阵心虚。
“尉迟大人。”
厉皇捂着半边脸说话,声音有点含糊,“今年乡试所有试卷都送往了中枢府,明日,便要开始阅卷。由于今年参考人数较多,阅卷先生不够,你有什么建议?”
尉迟暮雪心想,今天刚有人给她递了密信,就问她这个问题,唇角便扬起来了。
“改制。”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嗯?”
厉皇怀疑自己听错了。
“改啥制?”
现在厉国的制度是,各地试卷送往京城的枢密院集中批阅。
一共十余个阅卷先生,都是才识极为渊博之人,一份试卷,由两位先生共同批阅。取平均值。
在阅卷前,每个县对应哪两个阅卷先生,都已分好了工,如果有人想暗箱操作,买通那两个先生即可。
“微臣认为没有必要让枢密院的先生们如此受累。毕竟,考生们良莠不齐。没必要让枢密院的先生,一一看完每一份考卷。”
“哦?”
尉迟暮雪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由各县自己的书院老师先阅卷,将排名前百分之四十的试卷送入枢密院,即可缓解枢密院压力。”
厉皇眼眸一亮,“妙啊!”
“微臣还有一个想法。”尉迟暮雪趁热打铁,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厉皇竟被她的神颜晃了一下眼。
“爱卿请讲。”
“往年,分数由枢密院的阅卷夫子评出,可能会由于夫子的喜好,而导致考生命运不同,所以,微臣,想在今年加一项——由学生团来评分。”尉迟暮雪随手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厉皇一眼不眨的望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尉迟暮雪继续道:“由全国各地的书院推荐一名优秀学生,共计一百名。在枢密院夫子选出成绩合格的试卷后,由学生为试卷打分排名。”
厉皇大为诧异,“爱卿为何要让学生打分?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啊!”
当然是为了阻止那些人收买那几个老头作妖啊,两个夫子好买通,一百个学生呢?
这句话当然不能直说。尉迟暮雪一脸正气浩然:
“科举选拔出的考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那些学生,代表的正是百姓!”
“若是让学生们以百姓的眼光去选,可以评选出,更适合我国百姓的人。这样的方式也更加的民主和自由。”
厉皇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老师评完学生再评,共同决定分数,一脸尴尬的笑笑,
“朕也觉得这个办法有理,可毕竟,和以往改变太大,朕担心,那帮朝臣不会接受……朕觉得爱卿前半部分的建议还是很好的嘛,的确减轻了夫子们的负担,至于后面的,由学生阅卷,那就……免了吧。”
尉迟暮雪眯了眯眸,免了?
不行。
于是毅然决然,慷慨激昂的说:“皇上!微臣知道,皇上主要担心相爷那边有意见,可既然此事是皇上也认可的,那么微臣粉身碎骨,也势必要将此事促成啊皇上!”
厉皇:“……”
他没这个意思啊。他没想过要去跟相爷硬刚的啊,可是又不想反驳尉迟大人的话,
这是他的天下,如果尉迟大人能在相爷的反对下促成一件事,那么好歹他也扳回一局,毕竟,尉迟大人是他的人嘛。如果他真的有本事刚赢,那他肯定是纵着的。
于是,他只好拍拍尉迟暮雪的肩膀,目光深沉的望着她。
“这件事就辛苦尉迟爱卿了。”
尉迟暮雪勾了勾唇,唇角扬起一抹狐狸一般狡黠的笑意。
一桩事算是解决了,尉迟暮雪躲在厉皇凉爽的马车里,吃掉他大半盆的水果后,马车停了下来。
南巡队伍已经行到了主城区,在一处三层楼的客栈前停下了。
大家陆续拿着行李下车,走进客栈里,尉迟暮雪也下了马车透气。
当她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时,顾剑忽然朝她走过来,做了一个揖:“尉迟大人,我们相爷有请!”
脑袋里闪过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一会儿到了客栈,你给本相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