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穆瓷的脸色就变了。
雪雪是女孩子,怎么能穿男人的衣服!
秦慕楚的目光朝尉迟暮雪淡淡的瞟过来,看她倒是不甚在意相当淡定的样子。
于是开口唤了声:“冰糖。”
冰糖是秦慕楚随侍的侍女。
“去给尉迟大人拿衣服。”
“是。”
“多谢相爷。”尉迟暮雪道。
她总不能裸、奔吧,所以现在矫情啥?
于是就跟着冰糖走了。
穆瓷也跟了上去。
冰糖把尉迟暮雪带到一间客房,然后去了秦慕楚的房间,捧了一套青色的衣服过来。
“这是相爷才做的,裁缝量错了尺码,相爷穿不下。”
尉迟暮雪接了过来,“谢谢冰糖姑娘。”
冰糖却没有走,“奴婢伺候大人更衣吧。”
“不用,我自己来。”
看着冰糖坚持的样子,尉迟暮雪伸手将穆瓷往怀中一揽,朝她邪魅的眨了眨眼:“我夫人,会吃醋的。”
冰糖这才悖悖离开。
穆瓷立刻掩上门,“他怀疑你?”
尉迟暮雪摇了摇头,“不知道。”
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束胸的带子也湿了,没办法换了,尉迟暮雪就挤干了水,再一圈一圈的缠了上去,紧紧打了个结。
再换上秦慕楚那一身青色的袍子,她的身量居然穿得刚好,浅青色的丝袍熨帖舒适,凉凉滑滑的,夏天穿正好,外面还罩一层飘逸的轻纱,这样一套看起来,真是浊世佳公子,举世无双,俊雅非凡。
于是走出来的时候,相府的丫鬟和小厮全都看傻了,在心里说着,尉迟公子真是相貌生得不错啊!
相貌不错的尉迟公子一出来,就有人递上了一碗滚烫的姜汤,侍女说:“这是相爷特地吩咐给大人熬的。”
虽是夏天落水,但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尉迟暮雪还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替我谢谢你们相爷。”
喝完,她将碗放回丫鬟手中的木托上,便戴上帷帽出去了。
烈日当空,外头依然燥热的很,透过鞋底都能感觉到地面的滚烫,尉迟暮雪绕过几条巷子,从天香楼的小门进去了。
扑面一股脂粉的气息,不过进去就觉得凉快多了,耳畔丝竹悠悠,尉迟暮雪直接上了最顶层的一层楼。
这里是她的产业,这个房间一直是她用的,之前就和属下约定,若是联系不上她,就在此地与她汇合。
尉迟暮雪坐下,直接大口灌下一大碗冰镇的酸梅汤,放下碗的时候,刚好,“哗啦”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情况如何?”
不用回头都知道寸步不离。
“情况不容乐观。”步不离肃然道,“昨日大理寺的人来过,抓走了所有后厨的人审问,所有人都说,当天下午,根本没有外来人员进入过后厨。而且水井周围,也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脚印。”
尉迟暮雪相信她的人没有说谎,因为她天外天的后厨,本就是戒备森严,如果不是后厨做事的人,压根进不去。
所以当时她在推断出是水井被人投毒的时候,也是有些犹豫的,外人是如何进去的?
她眯了眯眸,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腕上的银镯,
“这样一来,就算是水井有人投毒,那么大理寺也会认定,投毒的是天外天的人。这口锅,还是要由我来背。”
“昨日属下悄悄潜入天外天勘察,发现后厨用的水井是露天的,属下怀疑是有人,站在周围,别的建筑物的屋顶,用弹弓,将毒药投掷入水井。”步不离道。
“可是,海棠春是粉末状的毒药,如何通过弹弓投掷入水井?”尉迟暮雪困惑不已,“如果是用纸包着,那也该在井水中发现痕迹……”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忽然落在,她喝完酸梅汤的碗里,捻起了碗里那颗晶莹剔透的冰块,,眸中闪过一道晶亮,“我知道了。”
“将毒药粉末封锁在冰块里,用弹弓置入水井,这个天气,冰块很快就化了,毒药溶解在水井里……”
“在京城,能用冰解暑的人不多。”步不离道。
“嗯。”
厉国还无人掌握制冰之法,现在权贵们夏天降暑所用的冰块,都是冬日冷冻的净水,储藏在冰窖里,取用时,再小块分割。
由于储存条件有限,大部分的冰到入夏时已融化,留下来的弥足珍贵。
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每日的份例也只有几块而已,像秦慕楚这样,能把整盆的冰块大盆大盆放在房间里降暑的,几乎没有。
步不离看了尉迟暮雪一眼:“宫里的娘娘倒是有分例,但是宫里的冰块,若是这个天气拿出来,还未走到天外天,就已经化了,听闻相府的地下,有一间储冰室……”
所以这一切,再次指向了秦慕楚。
尉迟暮雪敛下浓密的鸦睫,遮住眸子里的情绪。
如果他真的要害他,又何苦三番两次的救她?
“去查,应该不止有秦慕楚府中有。”尉迟暮雪蹙着眉。
“是。”步不离应了一声,又有些担忧道:“不过,眼下大理寺的人现在正在严刑拷打天外天后厨里的人,属下担心,他们要屈打成招。”
“我看谁敢!”尉迟暮雪眼眸锐利,“呼”地一下站起了身。
她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对着天空一吹,不过须臾,苍穹之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小白点,近了才发现是一只小白雕,欢快的鸣叫着,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到了尉迟暮雪的肩头。
尉迟暮雪走到书桌边,拿起一张宣纸,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手书,写的时候,小白雕就歪着脖子在看她,
写完,她就给封进了小白雕脚上的竹筒里。
这时,小白雕就挺着肥嘟嘟的小肚子,一脸期待的站在她面前。
尉迟取出别在腰间的小锦囊里,拿出一粒绿色的,黄豆大小的糖豆,喂给小白雕。
小白雕一仰脖子,吧唧了几下嘴,吃得开心的扇翅膀,她轻轻拍了拍它,它便振翅飞走了。
她锦囊里的小糖豆是小白雕的最爱,不同的颜色是不同的味道,对应一个收信的人,小白雕自小受到训练,吃一种味道的糖,就知道要把信送给谁。
做完这些,尉迟暮雪戴起帷帽,转身对步不离说:“走,一起去天外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