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穿过荒无人烟的小树林,在树林中央停下了。
“大人,人带到了。”
尉迟暮雪双眸紧闭,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浓密的鸦睫颤了颤。
“带下来。”
车帘被撩开了,一个大汉将昏迷中的尉迟暮雪扛了下来。
清晨的风,凉风习习,车外,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负手而立,辨不出年纪,但身材伟岸挺拔,一身紫袍看上去气势匪然,清风,吹动着他的袍角。
周围,跟着约莫十个随从。一个看似是他副手的人上前,捏了捏尉迟暮雪的脸,确认脸上没有人皮面具,禀告道:“大人,确认是尉迟玉珩。”
面具男“嗯”了一声。
一条白绫被挂上一棵歪脖子树,被人打了个结,晃晃悠悠的。
毫无知觉的尉迟暮雪就这样被人挂了上去。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望着挂着那一动不动的人,带着几分得意:“尉迟玉珩,因店内出现命案,导致数十百姓伤亡,深感内疚,于郊外畏罪自杀。”
他刻意咬重了“畏罪自杀”几个字,眸子迸射出一道精光。
正在此时,白绫上,一双清亮的水眸骤然间睁开,自她袖中,飞出无数淬了毒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眼前的人刺去,尉迟暮雪另一只手握着白绫,直接将直接的脖子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佩剑。
她的师傅,可是天下最擅长用毒的“毒老九”,昨日,闻到马车上的毒药之时,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于是将计就计,就为了等到这幕后的狗贼出现。
“狗贼,拿命来!”
借着白绫的力道腾空,“啾”的一声,握着剑,朝着面具人的面门直直刺去,气势如虹。
近了,更近了,只看得清面具下,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深渊一般。
“噹!”
是刀剑碰撞的声音,那柄剑,距离那块面具就差咫尺距离的时候,被他的副手格挡开了。而面具男人仍负手而立,纹丝不动,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半数随从中了她刚才迸射的毒针倒下,可还有一半,是能自由行动的,此时,都拔了刀,朝她刺来,护在面具男面前。
那些小喽啰,尉迟暮雪就根本没有当盘菜的,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抿了抿唇,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寒芒,朝着那些随从砍去,看似在对那些随从进攻,手中,却暗自抓紧了那条被她从树上拽下来的白绫。
“嗖~”
白绫裹挟着强劲的力道,越过那些挡在她面前的随从,朝面具男掷去,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
擒贼擒王。
尉迟暮雪再度发力,纤细的手指紧握住白绫,一拔,便像拔萝卜一样将面具男拽过来了。
“哪里来的孬种,在这自称大人,却连个真面目都不敢露?”
话音落时,面具男已被她拽得狠狠摔在地上,尉迟暮雪冷冷睥睨着他,微勾唇角,面色冷漠。
太阳已经升起,晨曦落满衣袖,微风吹动着她的刘海。
那些随从,一个个举着刀,踟蹰着不敢上前。
倒是地上那位悠悠开口:
“若我有任何差池,你家中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当本官是吓大的?”尉迟暮雪邪魅一笑。
她的府邸布下不少暗卫,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人,绝对无法伤及嫂嫂性命。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地上的人笑了,几分得意道:“你的妻子,担心你的性命,昨日,带人出城搜索,恰好,与我们撞上了呢。”
闻言,尉迟暮雪脸色猛地一变。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轻了,地上的人迅速蹿起,手中出现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
尉迟暮雪反应很快,迅速退了两步,望着眼前再次逼近他的人,运起轻功离开了。
她刚才的白绫缠住他脖子的力道很大,一定留下了红痕。
如若是朝臣,明日上朝之时,她就能看到,谁的脖子上有伤,除此以外,她还记住了,他的手上,有一枚翠玉扳指。
尉迟暮雪驾着快马赶回家。
她要尽快赶回去,赶回家确认嫂嫂的安全。步不离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照理说,她就算带了人出城,那些人也是一路暗中护着她的,不可能轻易被擒。
关心则乱,她方才失去了一举擒住那人的机会,继续胶着于她没有好处,离开京城越久,情势就于她越是不利。麻烦还没解决,京城那边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呢。
回到府中已接近中午,太阳很大,晒得露面发烫,马鞭上的铜柄都烫手。
还剩一个弯就要到达府邸的时候,看见秦可可撑着一把纸伞,和一个丫鬟站在路中央。
两人挡在了她马前。
她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
“尉迟大人,危险。”
秦可可神色紧张,拦在她的马前,递给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帷帽。“有人说你畏罪潜逃,你的府邸已经被人查封了!你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官兵抓住的。”
尉迟暮雪接过了帷帽,问:“我夫人呢?”
“昨日,夜很深了,她来找我,问你下落,还要带人去找你,我念她有身子,就先劝住了,上午的时候,官兵来查封,府里的人一律不然进出,我便先把人带去了哥哥府邸。”秦可可解释道。
尉迟暮雪松了口气,“谢谢你。”
尉迟暮雪便跟着秦可可去了相府。
她想先和嫂嫂报个平安,再嘱咐嫂嫂不要乱走,进了相府,却赫然看见,秦慕楚的脖子上,居然缠了一圈绷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便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他站在池塘边树下,悠闲的撒着鱼食,斑斑驳驳的阳光洒落在身上。
察觉到有人注视,他抬头,犀利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射来,在看清人之后,眼中的锋芒敛住了,目光变得玩味起来,唇角衔着一抹似笑非笑。
“这大热天的,你哥哥,脖子上缠的是什么?”尉迟暮雪凝着秦慕楚的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