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此时略微有些不安,直看着张起山欲言又止,张起山不解地问:“你紧张什么?”
“佛爷,我属蛇的。”副官小声道,张启山差点笑出来,随即冷笑:“张家人八字不硬的都死在东北了,给我呆着,你都没被我克死,谁都克不死你。”
“佛爷!”副官立即立正敬礼,似乎是表示克死他,他也心甘情愿。
念看了眼副官,对这种情感心里是五味杂陈。
齐铁嘴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一边已经蹲了下来,抚摸地上的钉子。
这些钉子都不是普通的铁钉,钉子的饼头雕刻着各种复杂的字,里外围着棺材在地板上钉了三层。钉子深深的打入木头里,齐铁嘴手划过一圈,满手墨粉。看样子这些钉子原来是存放在墨汁中的。
古人入殓都不用钉子,而是使用皮条捆住棺材,三根长皮条,两根短皮条,十字交叉捆紧棺木,所以形容别人有事,都会用三长两短。到了后期铁器普及之后,棺材钉就代替了皮条,被称呼为镇钉,或者子孙钉,一共用七根为吉数。
广东广西那边的有老习俗,死者入殓之后十年二十年不等,要起棺捡骨,拔出棺材钉打开棺盖,尸骨换一个棺材重新入殓,拔出的棺材钉中保存尚好的,会被收集起来,打成手镯。
这种用祖先棺材钉子打的手镯,可以辟邪。而对于广东那边的风水先生来说,这种棺材钉子用处更大,收集这些,在危急关头可以定风困水,救命用的。
这里外三层的困水钉,把棺材的煞气封在圈内,这些钉子大小不一,定是那位高人几十年所得或者祖上传下来的,这次是下了血本。
齐铁嘴不知道对方在钉子上有没有做过文章,以前用棺材钉之前,会把大公鸡直接用钉子钉死,连同鸡的尸体一起钉在人家棺材的四周,四周没看到有鸡的样子,不知道钉死了什么东西在木头里面。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齐铁嘴心中慢慢成形,漏夜进入长沙站的破旧火车,被铁皮封死的车厢,车头上的青铜镜,铁皮封死的棺椁,棺材钉打满的椁室。
齐铁嘴转头看向张启山:“这位高人是冲着你我来的,佛爷。”
“何以见得。”张启山也蹲下来问道。
“青铜镜是齐家的传统,齐家人游历天下,所知甚广,您长沙张大佛爷的名声这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家人双指探洞是北派一绝,当年如何处理哨子棺的规矩,就是张家祖先定下来的。这一只哨子棺材用铁皮封在椁室之内,外面打了几十根棺材钉,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这位高人锁气封棺,将这只棺材送到长沙,就是知道长沙有您在。这青铜镜,就是让我这个齐家后人,能告诉您此事的严重性。”
张起山看着巨大的棺材,问道:“为何这齐家的后人不亲自来。”
齐铁嘴心中悲痛,他心说早前看到火车之时,就应该想到,齐家家训里,身怀绝技的风水先生和半个神仙是一样的,他们在山野中看到凶穴野坟,都要封山平土,是为当地的百姓免去患难,其墓穴中的物品因为封穴而被取出,常不忍丢弃,就在集市换取盘缠,倒斗淘沙的勾当,就是这么慢慢开始的。
很多齐家祖先,是死在荒郊野外,被当成盗墓贼收殓,尸骨无存。所以齐家人和九门其他家族不一样,除了五爷年纪尚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外,其他家族都苦大仇深,和他们聊天吃饭会压力巨大。
而齐家是少有的几代传下来,都很乐天知命的家族,因为风水先生洞悉天机,不受凡人疲累,自知福报,不畏横死。只是自己之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他觉得丢了齐家的脸。
他看着张起山,正色道:“此棺非同小可,齐家后人不敢不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齐家的后人,已经死在火车头里。”
张起山动容,皱起眉头,齐铁嘴继续说道:“现在战备,军列来往密切,这口棺材无法一直停在站里,而这口哨子棺没哑之前,绝对不可以移动,佛爷,要劳您张家的绝技了。”
张起山自小的经历就和大部分人不同,从军之后,见过太多死亡,对于生死,其实已经麻木。如果遇到野路子的土夫子,会说这口棺材不知其中何物,但丢颗手榴弹进去,里面是人是鬼下场也不会有太大差别,然而张起山知道,此事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副官在他耳边耳语,提醒这是日本人的陷阱,作出这么一个局面,棺材里面装满了炸药,伸手进去,一下触发,整个火车站都会炸飞,就是为了炸死他这个布防官。
张起山摆手,所谓双指探洞,就是专破各种细微的机关,就算是个炸弹,以张家人的功力,也能直接用双指直接把机关拆了,这些炸药就在开战的时候直接还给前线了。
按道理来说,哨子棺如若实在凶险,就地起火直接烹了也就罢了,以哨子棺犯险,大多为了私财。齐家人特地送来长沙,要他出马,恐怕里面的蹊跷不只那么简单。
出了铁椁室,三个人拆下防毒面具,张起山看了看日头,晌午尚早,对副官叹道:“我们家多久没有动那把剪子了?”
“三年零四个月了,佛爷。”副官道。随即轻声道:“下午有四辆军列过站,这辆货车必须移走。”
“那就别等了。”张起山看了一眼齐铁嘴,“算命的,你来帮我持锣。”
齐铁嘴见张起山说完往站外走去,心中恍然。持锣用以惊马,张家人将双指伸入棺材洞口之后,如遇棺内异变,往往伴随尸毒,侵害全身,所以张家人在施展绝技之前,用一只琵琶剪卡住洞口,琵琶剪有索连着马缰,马耳后七分处放置一只鸣锣,只要棺中有异,立即敲响鸣锣,惊马狂奔。马带动机括在瞬间收拢琵琶剪,将手臂剪断,可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