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送客！”穆霆宸懒得和穆二爷攀扯，冷脸下令赶人，穆二爷想要说什么，又怕眼睛瞎，只能带人赶紧离开。
直到人浩浩荡荡离开，穆霆宸强撑的那口气这才软了下来，身子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手撑着头，似是疲惫至极。
“你没事吧？”凌楚楚担忧的扶着穆霆宸，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凉的可怕，冰的凌楚楚手条件发射的往后缩，“怎么会这么凉？”
“没事。”穆霆宸虚弱的朝凌楚楚摇摇头，安抚她，“三天就好。今天你们受惊了。”
穆霆宸看着屋内摆设被砸的稀碎，眼中划过一丝阴鸷，穆氏那帮老帮菜是该动动了。
“二爷没伤到你们吧？”穆霆宸醒的迟，不知道李承恩的事，只以为是穆二爷带了人进来搜东西。
当初爷爷死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相信爷爷将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他，笃定留下遗嘱分给他们兄弟，可惜那遗嘱早被他毁了。
凌楚楚和裴静姝对视了一眼，想到藏在家里的李承恩，忐忑的舔了舔唇瓣。
她杀人了。
她要怎么开口。
见凌楚楚满脸为难，穆霆宸神色一凛，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他欺负你了？”他终究还是起来迟了？
“不是。”裴静姝见凌楚楚低头不语，手无意识的抓住盘扣扣子，这种肮脏事她本不想和穆霆宸提，可逃不过去。
“二爷进来前，李承恩先溜进来了！”
提到李承恩的名字，穆霆宸脸色大变，这世界上有的是舍己为人，有的人是争权夺利，还有一部分，是坑害了别人，也没得到自己的利。
这种就是纯粹的傻子，为人行事没有任何逻辑，单纯的又蠢又毒。
李承恩就是这种。
当年穆霆宸父亲隐瞒身份和裴静姝在一起，李承恩仗着有两个臭钱，拿捏着花花公子派头强抢裴静姝，什么龌龊无底线的手段都用了，最后惹恼了穆家，连累了李氏天凉天破。
后来这个人就不见了。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他怎么了？”
裴静姝将事情告诉穆霆宸，不安的说道：“楚楚也是为了我才砸人，而且都没砸到他，谁知道怎么就死了？”
“接着二爷就带人进来了，要搜李承恩，这事和二爷脱不了干系。”
“要不然我去自首吧。总不能让你和楚楚有事。”裴静姝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生在安乐窝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突然死了个人，她现在坐立不安。
“妈，什么李承恩？我没听过。”穆霆宸安抚住焦急的裴静姝，面色温和的摇了摇头，神色冷静，无人发现他藏在睡袍里的手指骨节分明，死死扣紧。
“就密室里啊……儿子，你是不是脑子病糊涂了？”裴静姝焦急的去摸穆霆宸的额头，以为他烧糊涂了。
穆霆宸抵住她的唇瓣，神色镇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妈，从来就没有李承恩，家里也没有密室，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吗？我让医生来，你去睡一觉就不会乱想了。”
“不是！”裴静姝还要说，已经被穆霆宸推入房间。
……
家庭医生到来，穆霆宸冷静的吩咐道：“替夫人催眠，让她忘记今天的事情。”
穆霆宸站在窗边，手搭着窗台，看着阳台迎风招展的花，唇角温柔，却突然眼神狠厉，伸手掐断，娇嫩的花瓣捏在掌心，揉成泥，渗出淋漓的汁液。
“穆总……”医生暗示的看了门后一眼，暗示穆霆宸隔墙有耳，凌楚楚站在外面，门缝隙间露出招摇的裙摆。
医生作为心腹，早知穆霆宸的手段，对于这个命令并不诧异，只是看到凌楚楚小声提醒他。
大概是病毒侵蚀了穆总向来沉稳防备的心，竟然连隔墙有耳都没有发觉。
穆霆宸低暗暗点了点头，并没有改变对话。
“夫人性情柔弱，并不是能藏住事的，这事憋着，长此以往只会让她深思过重，对身体无益。”
医生见穆霆宸执迷不悟只能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走过凌楚楚身边时，无意识顿了顿脚步，大步离开。
……
医生离开，房间寂静的跟死了一样，只有偶然刮过窗帘的风，彰显着房间的生气。
穆霆宸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在赌，赌能为了他杀人的人，不会惧怕他任何模样。
可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倚靠在窗边的腿，血液逆流双脚麻木。
久到一颗笃定的心，变得缥缈，慢慢慢沉入谷底。
他终于等不到了，幽幽道：“还不出来吗？”
凌楚楚推开门，默默地凝望着穆霆宸站在窗边的背影，明明外面风和日丽，她却觉得太阳绕开了他，他周身所在，黯淡无光。
见到凌楚楚，穆霆宸运筹帷幄的气势终于垮了下来，无奈的苦笑一声，抬头半眯着眼睛看着阳光，有些颓然的沮丧。
“觉得我可怕吗？”穆霆宸捏了捏手指骨节，半仰着头看不出表情，“我也没办法的，他们要杀我，我只能被迫回击，保护家人。”
“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或者我妈去自首，也许我就是这么肮脏的人，我帮亲不帮礼。”
“如果你觉得有悖道德，我去自首。”穆霆宸低头，双眸深情的看着凌楚楚，“本来此事就因我而起，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凌楚楚承认，在事情发生的第一秒，她的良心遭受到了巨大的考验，可在看到穆霆宸的瞬间，她的立场就跟着跑偏了！
去特么的道德！
这就是个没有逻辑的事业，穆轩宇都能三宫六院，大被同眠了，还谈什么道德？
这一刻，她从心底里心疼穆霆宸，他才不是单薄的纸片人，寥寥几笔就定下作为踏脚石的一生。
他也会疼，也会怒，也会保护家人，也有爱恨嗔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一次，她要保护他，要改变炮灰的结局！
再说了，就算按照命定轨迹，李承恩也是必死的啊，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拖穆霆宸下水而已。
穆霆宸说完，见凌楚楚半晌没有表态，身子无力的耷拉下来，耸耸肩，强挤出笑容道：“我去自首……”
话没说完，就被冲天炮一般撞过来的凌楚楚扑进怀里，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不许去。”凌楚楚哑声道：“那是他罪有应得，凭什么要你付出代价？他本来就是个坏人。”
她说的义正言辞，穆霆宸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本以为没有比这更美妙的时刻了，没想到后面的话才是震耳欲聋。
“再说了，我也是个坏人。我比你更坏，我不帮亲也不帮理……我帮你。”
她抬眸，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坦诚，穆霆宸不敢置信的看着凌楚楚，心跳半天缓不过来。
她说什么？他说只帮他？
穆霆宸猛地抱起凌楚楚原地转圈，他身子还没好，力道不及，一起倒在床上。
这一刻，他想上天是厚待他的。
如果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遇见她，他想，她值得。
冷静下来后，凌楚楚担忧的问道：“那李承恩怎么办？总不能就放在穆公馆吧？”
穆霆宸眼神深邃，想到穆二爷那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样子，说道：“既然他是中毒死的，那就替他讨回公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有人蛊惑他死在穆公馆，他就把人找出来，以牙还牙。
这些暗中交锋就不必让凌楚楚知道了，穆霆宸搂住凌楚楚的头发，来了一记“摸头杀”，柔声安抚道：“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说不定等你百年后到了地下，李承恩还要给你磕头谢恩呢。要不然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死什么死？
凌楚楚听不得这些话，纸片人是永远不老不死的。
她寻着腰间的软肉，狠狠掐了穆霆宸一把，眼神娇嗔。
穆霆宸识趣，连忙改口，“不对，她是见不到你的，你那么好，肯定上天堂，而他……从小坏事做绝，只能下地狱。”
还说死？
凌楚楚气的牙痒痒，又捏了穆霆宸一把。
穆霆宸被掐了几下，解锁无能，只能卑微的看着她，凌楚楚轻哼一声，也不和他计较，一头扎入他怀里，深吸了几口，不一会儿呼吸变得有节奏，竟然睡着了。
她太累了，照顾了穆霆宸一晚，正准备洗澡了休息，又遇到穆二爷来挑事，强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现在有了穆霆宸的怀抱，就只想睡了。
见她睡的安稳，穆霆宸轻轻退开，又爱又怜的在额头烙下一个轻柔的吻，搂着她两人一起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
裴静姝向往常一样叫凌楚楚起床用餐，结果推开门便见两人搂在一起，像是两只鹌鹑，不由一声惊呼，眼睛瞪得大大的。
凌楚楚被惊呼声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裴静姝不知所措的指了指穆霆宸，又指了指她，一副八卦兴致盎然的模样，也跟着“嘘”了一下，一颗心落入平地。
看裴静姝这开朗活泼的样子，昨天的事肯定忘记了，这就好，她就该被幸福簇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