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光决定亲自去找夏晓雪好好聊一聊,这段时间,白羽山的情绪十分低落,他也是看在眼里。但是年轻人的事,他也不好过多去追问,谁不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呢,虽然他心中对他们两之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但是处于尊重,在白羽山没有做出过激或者实在影响生活的状况下,白海光决定对在殡仪馆看到的那一幕闭口不谈,也不会告诉肖文雅,他知道肖文雅一直把白羽山当做心肝宝贝,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受到如此委屈,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呢。
再说她好像是一夜之间不是很喜欢夏晓雪了,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
白海光心想,如果是跟破案有关的话,他决定要再问问肖文雅究竟与夏晓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这件事对11·24案件侦破有帮助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肖文雅。
白海光从队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抬头看了看黑暗的天空,月亮和星星商量好似的,一起相约躲在黑暗后面,今晚它们都选择不露面。白海光有些担心时间太晚,现在去夏晓雪家贸然打扰她休息,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毕竟破案刻不容缓,顾不了那么多了,试试运气吧。
队里离厂区不远,很快就到了夏晓雪家门口,白海光敲了半天,没有人开门。白海光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是九点四十,按理来说,自己敲了五分钟的门,如果夏晓雪不开门,那夏斌和罗艳丽也会来开门的。难道睡的太沉了?根本没听见自己敲门?还是……故意不开?
白海光转身回到楼下,往夏晓雪家的二楼看了看,窗户里透出的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灯光。
这时,冬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四周的一切都跟随着雨滴声变得嘈杂起来。冷雨霏霏,寒冷刺骨,白海光没有带伞,冬雨落在身上有些寒凉,他看着口里哈出的白雾,一直在思索夏晓雪的去处。
她家没人?白海光心想,之前听说,自从夏天骄去世之后,夏斌和罗艳丽便经常不回家,看样子这是真的了。那为什么夏晓雪不开门?莫非是她在楼上看见了自己?还是前两天去赵一凡家被她发现了?所以心虚故意躲着不见自己?
白海光看着漆黑一片的窗户,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他急忙穿过厂区主干道,往夏晓雪家的反方向走去。他要去赵一凡家碰碰运气,既然选择在这么晚打扰别人,那就厚着脸皮进行到底吧。虽然赵一凡已经去世了,但说不定夏晓雪会因为思念赵一凡,而选择在赵一凡家缓解相思,缓解压力也说不定。
当白海光走进赵一凡家,果然看见一楼的阳台窗户里透出那熟悉的暖光,看来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赵一凡家的钥匙,现在只有夏晓雪家有。
白海光敲了敲门,许久不见回应,他正想对着房门喊一嗓子,听见从里面传来走路的声音,里面的人也没问门外的人是谁,就直接开了门。
眼神有些迷离的夏晓雪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白海光,不免一怔,她结结巴巴地问道:“白……白叔叔?你,你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
白海光看看屋内,沙发上有一张毯子,看样子刚刚夏晓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便问道:“你在这里睡觉?”
夏晓雪刚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她揉了揉双眼,半晌才回答:“嗯,一个人在家待不住,过来坐坐,没想到睡着了,白叔叔,要不你进来坐吧,外面冷。”
白海光进了屋里,摸了摸桌面,看见桌上和地上一尘不染,与他上次跟江坤潜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知道是夏晓雪打扫过了卫生,说道:“你打扫了卫生是吗?”
“是的,奶奶不喜欢家里太多灰尘。”夏晓雪轻声道,“白叔叔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行,正好口渴了,是热水吗?”白海光问。
“是的,晚上去打了热水。”夏晓雪一边从热水瓶把热水倒在杯子里,一边说道。
“这里,都没人住了,你还来这里?一个人待着?”
夏晓雪低头笑了笑,说:“现在两边的家里都没人,都是我一个人待着,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这里我待着更舒服一些。”
夏晓雪把水杯递给白海光,问道:“白叔叔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事吧?是奶奶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白海光确实有些渴了,白天在办公室跟江坤和王佳开着会,只顾着抽烟,茶水都忘记喝几口,现在一杯水在面前,水温适宜,白海光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掉了。夏晓雪见状,问道:“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拿着白海光的杯子进了厨房,又给他倒了一杯。
白海光也没有客气,继续喝了一杯,夏晓雪还想进厨房给他倒水,被白海光拦住了,他打了个饱嗝说:“不必了,够了,我开会开得口渴,找你确实有点事,你不必忙活了,坐吧。”
夏晓雪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白海光在她身边的侧边沙发坐了下来,问道:“我可以抽烟吗?”
夏晓雪点了点头,说:“没事,奶奶知道你时常抽烟,她说家里来的人不多,你是来的比较勤的那个,而且就你抽烟最厉害,给你准备了一个烟灰缸,我拿给你。”
于是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铜制的烟灰缸,烟灰缸看起来是被使用过得,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烟灰,是以前白海光来赵一凡家探望聊天的时候见过的那个烟灰缸,白海光也知道,其实赵一凡也是会抽烟的,里面的烟灰,说不定还有一些是赵一凡曾经在某一个失眠的夜里留下来的,想到这里,白海光心里又不免有一些伤感,人在世的时候,所有的事都觉得可以来日方长,然而当熟悉的那个人永远离开自己的身边的时候,才发现来日方长只不过是自己偷懒的借口。
白海光起身道谢:“谢谢,难得晓雪这么细心,还记得这些琐事。”
“这些对我来说不是琐事,而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刻骨铭心了。”夏晓雪喃喃自语道。
白海光点起烟,抽了几口,暂时陷入了沉默,好半晌,他才说:“忙忙叨叨好半天,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聊聊了吧。”
夏晓雪点点头,一脸淡然,说:“好的。”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夏晓雪摇摇头。
“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有隐瞒,好不好?”白海光说。
夏晓雪点点头。
“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来,你为什么把赵一凡的物件烧掉?”
夏晓雪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叹了出去,说:“这不是一个传统的丧葬风俗吗?听说去世的人在前往黄泉路上的时候需要这些衣服,他们在那边可以接收的到,在那边有衣服和鞋子穿……”
“那你为什么要烧掉她的日记本?”
“什么日记本?”夏晓雪故作不知。
“夏晓雪,这个日记本,就是1998年的那本淡黄色塑料封面的日记本,是你送给赵一凡的,你应该还记得吧?上面几处缺失的页面,我们在你烧过的灰烬里找到了还没烧干净的纸页,我们比对了纸张,确定是日记本里的纸张,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撕掉赵一凡的日记本里个别页面?这几张页面里究竟记录了什么事?”白海光也不再兜着圈拐弯抹角地询问了,在面对已经浮出的第一条线索时,他要确保能迅速地从第一条线索牵出第二条线索、第三条线索,甚至更多线索,但必须要打开第一条线索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