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很像是卷起来的一块布,介于米白和冷白之间的颜色,质地却更像是绸缎,又比绸缎更加细腻光滑,散发着说不清的味道。
说不上难闻,也谈不上好闻。
思思的手指在卷轴上轻轻滑过,脸上一片欣喜和满足,看得出来,她对这报酬相当满意。
殷子荼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出声。
等思思重新扣上盒子,戴维说道: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还不知道蕾拉跑到哪去了,我们得去找找,晚上还要跟父亲母亲共进晚餐。”
“好的小公爵,下次您还想做什么衣服的话,很愿意为您效劳。”思思说道。
戴维又跟谢清涯和殷子荼道了别,并再三表示期待他们的到来,尤其是殷子荼小姐,便和K一起离开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思思问殷子荼。
殷子荼看着门外二人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他不是吸血鬼,你刚刚跟他握手时,他是有体温的,对么?”
这话问的是谢清涯。
谢清涯点点头,“对。”
“而且吸血鬼的瞳孔是暗红色,他不是。”殷子荼说道。
思思说道:
“我就说吧,他肯定不是吸血鬼啦~抛开他贵族的身份,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殷子荼转头看她,视线落在思思手中的盒子上,意味深长道:
“他确实不是吸血鬼,可也未必就是普通人吧。”
思思一愣,“什么?”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说你这里做的衣服最好,可是你这却这么冷清了,我们来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有几个客人上门,即便再私人订制,也不至于此,何况你这里又是‘手艺最好的裁缝店’。”
思思眨眨眼:“哦?为什么?”
殷子荼上前一步,屈起食指,关节轻轻扣了扣思思怀中的盒子:
“能给的出和敢给这种报酬的,恐怕没几个人。”
“毕竟,哪个正常的裁缝店老板,不要钱,只要上好的人皮呢?我要是没猜错,二楼里应该挂着不少这样的人皮,你在屋子里弄了这么多花花草草,不就是为了给皮子祛味儿么?”
“换做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店铺,吓都吓死了,还会弄人皮来买衣服?你还要告诉我,那位戴维公爵是普通人?”
思思沉默了一瞬,紧了紧盒子,有些心虚:
“额....这只是我私人的爱好,他从哪弄得皮可不关我事啊,我只负责收皮和做衣服,别的一概不管,一概不问,您...您不会想抢走吧?”
殷子荼见她抱着盒人皮仿佛跟抱着宝贝一样,嫌弃地撇了撇嘴:
“放心,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对你们之间的交易也没兴趣。”
那皮上没有新鲜的血腥气,还带着细密的水珠,透着淡淡寒气。
八成是那个叫戴维的小公爵花了钱,走了门路,从哪个医院的停尸间,买了无主的尸体,弄来的。
“不过思思,看在你来自H国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最好换一个爱好,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好的人皮,能用来做好衣服的原料多得是,最关键的是,相比较于人皮,那些东西可能更容易得到。”
“好了,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你如果想起什么,就来栗树街23号别墅来找我,小金龙被绑一事非同小可,这关乎到H国的安危,你虽是妖,也是H国的妖,孰轻孰重,你心中应该有数。”
殷子荼已经走到了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思思的声音:
“女帝陛下,您既然不感兴趣,又为什么叫我换一个爱好?”
听到思思的疑惑,殷子荼微微偏头,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有的时候,爱好太特别,可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好自为之。”
说完,殷子荼就和谢清涯离开了。
思思重复了一遍殷子荼的话,并没有理解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她看了看天气,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准备早点关门休息。
思思将盒子放到桌上,想着今天跟着戴维来的那一男一女,从前戴维小公爵都是自己来的。
那个叫蕾拉的女人漂亮是漂亮,可是性格实在是不讨喜,一看就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还是女帝小陛下厉害,给她怼的哑口无言,实在是解气。
瞧她穿的那身衣服吧,款式还可以,针脚却一般,一看就是机器做出来的,不是手工的......
思思出于职业习惯,每见到一个人,总是会下意识打量人家的衣服,然后在心里品评一番衣服的款式、工艺、原材料.....
至于那个老公爵的贴身管家,叫什么来着?
哦,K。
那孩子真是年轻呢,看着瘦弱了些,也冷漠,长得倒是很英俊,比戴维小公爵还要吸引姑娘们的眼球。
穿着嘛,倒是蛮简单的。
白色运动套装,内里还搭了一件白色衬衣,哪里像个管家哦,气质却是真的好。
不过今天来的这三位男士,还是数小陛下身边的那位最俊俏啦。
思思关了门,落了锁,抱着装有人皮的盒子,准备上楼仔细观赏,顺便想想做件什么款式的衣服才配的上这样保养极佳的皮子。
外面压抑许久的天空终于到了极限——
“轰——”
瓢泼大雨伴着雷声,应声而落。
思思上楼的脚步缓缓停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对,她是不会记错的。
思思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愉悦,她就说嘛,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她快步上楼,将盒子放好,又拿了把紫色的雨伞,咚咚咚地跑下楼,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
“栗树街离这里不远,女帝小陛下他们应该已经到家了吧?我现在过去,肯定能见到她。”
思思撑开伞,将门锁好,一回神却愣住了。
一个穿着银色长袍,一头长发被银色的缎带束在脑后的美貌男人,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望着她。
只不过,那笑容和他周身的气质一样,冷淡至极。
男人声音温和,用仿佛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思思老板,你是要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