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忧直到躺在自己床上,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掏出手机,给陆遥发了个微信,黑山村的时候,他觉得陆遥这人挺逗的,就让殷子荼把对方名片推给了他。
主要也是怕下回殷子荼悄没声地再失踪,好歹地府也有个熟人能问问了。
靓绝天师府:【哥们儿,醒了没?】
陆遥好半天才回复。
太阳不睡我不醒:【哥们儿,我正做梦呢,啥事儿啊?】
靓绝天师府:【你不是说太阳不睡你不醒吗?这都晚上了,你要旷工啊?】
江无忧知道地府的工作时间都在晚上,白天属于休息时间。
太阳不睡我不醒:【你现在搁哪呢?】
江无忧心说陆遥这是不是心虚,怕自己跟殷子荼告状,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吧?
【我在F国啊,跟你老大来找那什么小金龙来了。】
陆遥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无忧都快不耐烦了,他才回了消息,而且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
江无忧接通后,陆遥那被人扰了好梦的愤怒咆哮差点炸裂他耳膜:
“不是,哥们儿你缺心眼吗?!F国跟H国差六个小时呢,现在是我深度睡眠时间懂不懂?!旷工你个大头鬼啊,我告诉你,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职业操守。”
江无忧这才反应过来,他哪知道地府也讲究时差啊......不过殷子荼说陆遥是个工作狂,看来这话是真的。
“额,对不住了哥们,我没考虑到时差的问题,你放心,我既不侮辱你的人格,也尊重你的职业操守。”
陆遥的好脾气在地府是出了名的,轻易都不跟人计较,何况又是他老大的弟弟:
“行了,这个点儿找我,啥事儿啊?”
江无忧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没啥大事其实,就是我想问问,你家陛下啊,是不是非常不喜欢别人欺负老实人?”
陆遥一愣,茫然地说:
“有吗?还行吧.....不是,她都开始知道什么是老实人了吗?我一直以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欠揍的和不欠揍的,能宰的和暂时不能宰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生怕她是个暴君来着。”
江无忧无语了,这回答没谁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出啥事了吗?她是不是又把谁揍了,还是她又帮着谁把别人揍了?”
“.......算了哥们儿你还是睡觉吧。”
江无忧熄灯后很久,好像福至心灵般的,一个可怕且不可思议地念头出现在他脑海,惊得他猛然坐起:
“她该不会,是在吃谢清涯和那个洋妞儿的醋吧?”
“苍了天了,她不会喜欢上谢清涯了吧?”
“她不会吧?”
“不会吧?”
“会吧......”
江无忧发现事态的发展,似乎正在往出乎意料的方向跑。
他之前只知道,殷子荼不喜欢别人骗她。
所以他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殷子荼发现真相的时候,这位东岳大帝狼狈的样子。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殷子荼会对谢清涯动心。
那她对东岳呢?
纵然殷子荼没说,江无忧也看的出来,在听到秋水和冬忍说东岳帝君寂灭的消息时,殷子荼眼中的慌乱几乎藏也藏不住。
她当时的那种反应,那种神情,别人或许不懂,可江无忧明白,她伤心了。
小的时候不懂事,听她说东岳帝君多么多么霸道独裁,严苛冷漠,不近人情,还真的以为她恨那个人入骨。
可长大后他就懂了,有的时候,嘴上讨厌,未必就是真的讨厌,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是那副神情。
她很可能是.....喜欢东岳而不自知,也可能是,自知而不愿承认,至于为什么.....江无忧觉得他多少也能懂点儿。
他突然想起来殷子荼从谢清涯房里出现的那个早晨,红肿的双眼跟俩核桃似的。
她说她前一晚梦游,而前一晚,恰好就是她以为东岳死了的时候。
江无忧越想越心惊肉跳:
“她不能是梦游的时候,跟谢清涯表露了自己对东岳的心意吧.......天啊。”
对,他知道谢清涯和东岳是一个人。
可问题是,殷子荼不知道啊!!
这已经不是被骗不骗的问题了,起码站在殷子荼的角度来看,她很可能会把这件事理解成是东岳帝君故意隐瞒身份接近她、羞辱她。
毕竟在她的思想里,她一直坚定地认为东岳是不喜欢她的,甚至是对她感到失望的。
江无忧已经不敢想等殷子荼发现谢清涯就是东岳的时候,场面得多可怕了。
他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他一直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东岳帝君暴露时的场面。
但是他忘了,自己特么也是知情人啊!!!
如果殷子荼没有醉酒后在谢清涯面前表露自己对东岳的心意还好,万一她说了........江无忧开始考虑要不自己跑路吧,这回头殷子荼盛怒之下清算起来,他怕是也要跟着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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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无忧被几家贵族小姐请去设计妆容。
司墨则是开车带着谢清涯和殷子荼去了那家名字奇特的裁缝店。
据谢清涯的那位朋友说,那个叫做‘无法逃离的梦魇’的裁缝店就位于F国N市梧桐大街的一条小巷里。
难怪要叫梧桐大街,道路两边栽满了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整个街道仿佛是一条绿色的长廊,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舒爽和清凉。
但司墨觉得,比梧桐大街还让人清凉的,是车里的气氛。
身后那两位,打从上车到现在,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谢总话少他是清楚的,殷小姐虽也不是多话的人,可他就是觉得这种气氛让人不太自在。
谢清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殷子荼,车窗开着,她手肘搭在车窗上,脸微微转向窗外,看起来像是在欣赏外面的景色,可谢清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了?”
殷子荼茫然回头:
“我没事啊,咋了?”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有点儿出神而已。”
殷子荼的神情不像是在勉强,谢清涯稍稍放心了些,说道:
“应该快到了。”
殷子荼点点头:“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