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荼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围了好几个脑袋,眼神各不相同。
谢清涯手里端着一碗粥,表情淡淡地望着她,眼中的几分关怀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压制了回去。
江无忧和王翠花则是一脸担忧,秋水嘛....秋水和旁边另一个穿着一身白的男人一会儿对视一下,一会儿表情复杂地看看谢清涯,再看看她。
“你们干嘛呢,瞻仰遗容呢?”殷子荼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谢清涯皱眉:“别胡说八道。”
江无忧呼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
“还好还好,总算是醒了,要不我和翠花儿就要跟谢清涯拼命了。”
王翠花则是一头扑倒殷子荼怀里,圆圆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点儿哽咽:
“呜呜呜小姐姐,你吓死我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殷子荼拍拍她的脑袋,坐了起来,她这才看到,秋水的一只眼圈黑黑的,像是被谁揍了一拳,而他旁边还站着个跟他穿着差不多,一身白衣的陌生男人。
陌生的只是容貌,殷子荼却觉得有点眼熟,再看他和秋水几乎一样的穿着,和两人之间的交流颇为熟稔,心里有了答案:
“冬忍?”
冬忍性子稳重的几乎有些古板,跟秋水的活泼恰恰相反,见殷子荼认出自己,没什么表情,干巴巴地说:
“见过女帝。”
殷子荼又看秋水:
“你眼睛咋了,让人削了?”
秋水吭哧瘪肚的没吱声,只隐晦地看了一眼江无忧,江无忧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了那副敌意:
“你砸我一包鸡蛋,我揍你一顿,咱俩扯平啦。”
秋水没吱声,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殷子荼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把江无忧单独叫了出去,表达了当年那件事是自己冲动,他这辈子要说唯一一次当反派,大概就是对江无忧了。
秋水表示自己愿意赔他的鸡蛋,并且让他揍一顿出气,绝不还手。
江无忧当时只是一笑,秋水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哥们要是不肯原谅自己,不接受咋办?
好在下一秒,江无忧的拳头就砸到了他眼睛上。
江无忧痛痛快快地揍了秋水一顿,秋水也如自己承诺的一样,一下都没还手。
等江无忧揍累了,坐在趴在地上的秋水旁边,沉默了半天,说道:
“大白鸟,我原谅你了。”
他向来是那样情绪简单的孩子,这是当初殷子荼跟张司衍说的话。
从前江无忧被其他野兽欺负的时候,殷子荼带他去报仇,问他:
“你想杀了他们出气吗?”
江无忧想了想,摇头,他不喜欢血腥的味道,从来都不喜欢。
他们欺负了自己,那就揍回去好啦,各不相欠。
殷子荼当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对他笑了,接着把那些猛兽揍了个半死不活,就领着他去偷鸡蛋了。
殷子荼见他俩这样,似乎谁也不愿意多说,倒也没有多问,只是不解地看着江无忧:
“你刚说跟小白脸拼命啥意思?”
江无忧:“这小白脸拿了一株草,非要给你炖汤喝,说是啥能帮人恢复灵力的神草,我都没听过那玩楞,生怕给你药死。”
他有恃无恐地喊着谢清涯小白脸,丝毫不在意谢清涯和秋水冬忍投过来的目光,甚至还对谢清涯笑了笑,那意思:咋滴?不开心啊?那你打我呀,你打我我就在我姐跟前把你马甲给扒了,看我姐生不生气,有本事你别喜欢我姐啊!
谢清涯定定地看着这嚣张的小子冲自己挤眉弄眼,然后静静地挪开目光。
总有殷子荼不在的时候,教育孩子这种事,他向来不急。
殷子荼想起自己之前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确实喝了什么甜甜的汤,喝完以后身体很舒服,四肢百骸和丹田都暖洋洋的。
她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原本贫瘠的灵力此刻居然满满当当的,跟空瓶子被装满了一样。
那种疲乏的感觉也没了,浑身都是力气,按照那句经典的广告台词来说就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也不喘了,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殷子荼惊讶地看谢清涯,谢清涯倒是神色如常,把晾的温度适宜的粥,舀了一勺递进殷子荼嘴里。
殷子荼也不知道是刚醒来反射弧比较慢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张嘴吃了。
大抵是她吃谢清涯做的饭次数多了,一碗普通的粥她都能立马判断出来,这不是翠花儿妈煮的,而是小白脸。
等她把粥咽下去,谢清涯才开口:
“外出办事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玄术高人,就多聊了几句,聊得还算投机,他说他手中有株草药,吃了能恢复灵力,就买了下来,想给你试试,既然有用,就算它发挥了价值。”
殷子荼一脸惊奇,连她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草药。
很久之前,倒是听东岳说过,似乎在哪个海底,有一种草,吃了可以让人恢复灵力,只是这草稀有,常年有一条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黑蛟守着,很难得到。
殷子荼当时还问过:
“你能打得过他不?”
东岳只是淡淡地说:
“没打过,不知道,有机会试试吧。”
只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黑蛟,本事能低到哪去?
冬忍动了动唇,终究也没说什么,眼神却落在谢清涯的胳膊上。
大夏天的,谢清涯却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可是他整个人透着股清冷的气质,清清爽爽,仿佛山巅白雪,带着清冽的昆仑煮雪的香气。
冬忍知道,谢清涯的右胳膊上,有一道接近二十公分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