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老七满脸黑线的时候,殷子荼又想到什么,说道:
“要说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
胡老七精神一振,“女帝陛下尽管吩咐。”
“既然你是五仙之首,想来这野仙一派中,你是能说得上话的,本座问你,当日本座还是和卓时,与你们定下的协议,可还有效?”
胡老七严肃道:
“有效,无条件听从镇山鼓传人的派遣,见鼓如见和卓大人,此誓不休。”
殷子荼点点头,又垂眸望向手中的镇山鼓,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和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有朝一日,皇家萨满中出了像圣元教那样心术不正之人,拿着这鼓去做坏事,糟蹋了这鼓,毁了和卓的一片心意。”
“可是你看,你家的小朋友,是个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的孩子呢,她之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对不对,师父给你打包票,她绝不是那种人,所以,是时候放手了,这鼓不能再封下去了,未来是属于孩子们的,你说呢?”
江无忧茫然地看王翠花:
“她跟谁说话呢?”
王翠花也有点儿茫然:
“应该好像大概似乎可能是.....阿克墩老人家。”
江无忧更茫然了:
“他不是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吗?怎么跟他说话啊?”
王翠花:“我不道啊。”
“你们看!”秋水出声提醒。
二人看向殷子荼手中的镇山鼓,只见洁白的鼓面上缓缓飘起一层淡紫色的光。
那光绕着殷子荼打了好几个圈儿,表达着无尽的思念。
又在王翠花头顶停留片刻,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和关怀。
最终,那道光停留在殷子荼肩头,久久不肯离去。
殷子荼将鼓递给王翠花,“你家老祖宗认可你了,这鼓解封了,你试试吧。”
王翠花接过鼓,投来询问的目光。
何止是她,周围一双双眼睛里全盛满了求知欲。
殷子荼解释道:
“一般来说,器有灵才会可能自动封禁,之前听翠花儿说阿克墩去世后,这鼓自动封了鼓,所有人都用不了,我以为是这鼓自动产生了灵,只效忠阿克墩,阿克墩一死,器灵为表忠心,所以封鼓。”
“所以我就试了一下,偏偏我用就可以,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无忧这回不茫然了:
“你的意思是,阿克墩放弃了投胎的机会,化为了镇山鼓的器灵,只有和卓能使用镇山鼓?”
殷子荼点头:“估计就是这样,我刚刚劝了他,他一向听话,再加上小翠花确实很好,他觉得放心了,也就从镇山鼓里退了出来。”
大家都没说话,心中却默契地还有一个想法。
或许,阿克墩放弃了投胎的机会,成为这镇山鼓的器灵,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再见和卓一面。
常先生带给阿克墩的和卓遗言中,曾说过,或许她终有一日还会回来看看他。
所以他要等她,再见她一面,不管以什么姿态。
镇山鼓既然能用了,翠花儿也成功地给小婴鬼进行了超度,小东西身上黑色的恶业不见了,白白净净干净的不行。
陆遥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手里抱着小婴鬼,指挥着鬼差们押着骂骂咧咧的白无常和一脸生无可恋的黑无常回地府,后续各种事情他还要跟进,比如查清赃款、放回被黑白无常擅自拘押的生魂等。
临走前,殷子荼让他带上了朱道长。
朱道长大惊失色:
“不、不,我还没有死,我阳寿未尽,我不去地府!”
陆遥拍拍他肩膀,说道:
“老头儿,刚刚白无常说得很清楚了,你五年前就该死了,哪来的脸说自己阳寿未尽呢?我还得想想你这偷来的五年寿命怎么清算,别耽误我工作效率,赶紧的。”
陆遥他们的身影在拐角消失,殷子荼猛地收起微笑的嘴角,脸色有些苍白,脱力般地倒退了几步。
直到她的后背抵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骨节分明的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牢牢地靠着。
殷子荼闻着那熟悉的香气,突然觉得这怀抱还有点儿舒服,夏季衣服单薄,从触感上来说,这怀抱的主人应该有腹肌。
她仰起头,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笑了笑:
“小白脸,你忙完了啊。”
谢清涯担忧地看着她,语气有些责备,却难掩关怀:
“才两天没见,你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涯的眼神凉凉地在江无忧身上扫过,明明嘱咐过这人,让他照顾好她。
江无忧就感觉这一眼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剐下自己一层皮,他莫名其妙挠挠头,一脸无辜:
“你瞪我嘎哈啊,该出力的时候我出了啊,你来之前我还哐哐搁那打架来着,你知道那个什么‘长生仙子’多臭吗?你知道我牺牲多大吗?你知道我吐多少次吗?你知道....”
“闭嘴。”谢清涯冷冷打断。
当然,被他眼神杀的还有另一个人。
秋水缩缩脖子,在心里说我也出力了啊,可收拾黑白无常那会儿,她压根没给我出手的机会啊。
那红光‘噌’地就蹿出来了,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那巨镰让她玩儿的......威风着呢,一点儿都不想失去灵力的人。
人家北阴女帝想在自己手下面前立威,我还能抢风头是怎么着啊?
她不得跟我玩儿命啊?
奈何他没有江无忧的胆子,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吐槽,说是万万不敢说的。
殷子荼摆摆手,虚弱地说:
“害,问题不大,我身体强健着呢,睡一觉就好啦,你来晚啦,我刚刚教训人的时候可帅了,那帮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不给他们点儿威慑,杀鸡儆猴,以后不得上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累极了,最终眼睛轻轻阖上,在谢清涯怀中睡着了,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谢清涯心中叹气,这爱面子又要强的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