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那两只被殷子荼踹翻在地的黄鼠狼一眼,骂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起来!”
那两只黄鼠狼一骨碌爬起来,一左一右站在了黄五太爷身后,好像左右护法一样。
黄五太爷阴恻恻地看着殷子荼,豆豆眼中闪着诡异的绿光,几秒后,他嘴角向下一撇,咧开嘴,露出两排尖尖的牙,竟然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念念有词:
“天地~那个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可怜老汉我呐~一把年纪喂~竟要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诶~~~~”
“我可怜的孙女啊啊啊~~~~~~”
哭声悲怆凄切,尾音绵长,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咋说呢,你说他是哭也行,说他是唱歌也行。
后面那两只黄鼠狼也跟着一起哭,每当黄五太爷唤气的功夫,它俩就补上,期期艾艾地喊两声:
“天地不仁诶~~~~”
“我可怜的小姐呜呜呜呜~”
殷子荼嘴角抽搐了两下,“话放的那么狠,结果就这?哭丧合奏曲?”
谢清涯客观地给出了评价:“比许君如哭得好听。”
他俩倒是淡定,黄五太爷那两嗓子刚嚎出来, 周漠这个倒霉蛋的脑子直接就懵了,这可比许君如猛多了。
周漠脑子里仿佛有一股劲儿,很乱,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被他妈追着屁股揍、棒棒糖被幼儿园大班同学抢、初恋被哥们撬走等各种心理阴影......
总之特别压抑,特别痛苦,就想从旁边的窗户跳出去自由飞翔。
谢清涯一直盯着他,抬手就薅住了他命运的后衣领,阻止住他前往楼道窗户的步伐。
眼看着周漠又要开始挣扎,历史即将重现,谢清涯叹了口气,无奈地对殷子荼说:
“殷小姐,拿钱办事。”
殷子荼耸耸肩,“我就是想看看爷爷能比孙女厉害到哪儿去而已。”
起码目前看来,哭丧水平确实不是一个级别的。
黄鼠狼这个种族,最擅一个迷惑人心之术,哭丧哭得越好听,本事就越大。
道理很简单,人的耳朵天生对动听的声音没有防备心,而对难听的声音,身体会有一定本能的抗拒。
许君如那种级别的,撑死迷惑周漠给她开个门,而这位黄五太爷,却是杀人都让对方死得心甘情愿的主儿。
黄五太爷一边哭一边睁大眼睛,那个命盘金贵的年轻人就算了,少不得有天道庇佑,可这小姑娘看着就是个普通人,怎么能没反应呢?
没看另一位已经被影响的要跳楼了么?
黄五太爷深吸了口气,哭得更用力了:
“可怜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喂~就被这狡猾的丫头害死了~这黑心的丫头呐~就该拿把剪刀~把自己脖子戳烂诶~~ ”
这一句明显是发了力,楼道的灯再次熄灭,人在突然黑暗的情况下,心理防线会变得脆弱,他不信这丫头不着道!
他还要再哭第二句,喉咙却突然像被棉花堵住,原本倒贴在墙上的几个福字,一瞬间在漆黑的楼道中迸发出数道金光,将他和身后的两只黄鼠狼笼罩其中,任凭他们怎么张嘴,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他的术法,在这金光的压制下,竟然失灵了!
黄五太爷这回是彻底惊了,人间贴的‘福’字,很多人都以为是‘幸福’、‘福到’的意思,其实也有‘伏邪’之意。
他来的时候,不是没注意到那几张福字,只当是这家人还有点见识,临时抱佛脚,可惜普通的福字对他这种修成了‘仙家’的根本不起作用。
除非......是有精通此道的世外高人开过光,能有这种效果,这世上绝对不超过三个,且都一百多高龄,一位在龙虎山,剩下两位踪迹不定,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
这里怎么会有?!
难道那个小丫头说自己动不起她....是因为她是这几位高人之一的亲戚?
黄五太爷暗道不妙,闭上嘴,转身想跑,脖颈间忽然传来一丝凉意,锋利,且带着杀气,压得他动弹不得。
殷子荼拿着把剪刀,刀尖抵在黄五太爷的大动脉上,慵懒中夹杂着危险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刚才说,谁该戳烂自己的脖子,嗯?”
三分钟后——
芷岸郡汀小区的电路突然恢复正常,整个小区里灯火通明,路灯好像比以前更亮了。
不少已经熟睡的业主骂骂咧咧地起床关灯。
殷子荼、谢清涯和周漠在沙发上排排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地上被捆成一团的‘黄鼠狼合唱团三人组’。
‘主唱’黄五太爷脖子上顶着一道长长的血痕,垂着头不说话。
另外两只比较惨,殷子荼随手扯了两张福字,团成团塞进它们嘴里,那可是被她的血开过光的。
两只黄鼠狼嘴里一直‘噼噼啪啪’地冒火花,跟放炮似的,烫的它们嘴角全是大炮,周围的毛都燎没了,想叫又叫不出来,表情痛苦又狰狞。
谢清涯从来没在动物的脸上见过如此精彩的表情,周漠掏出手机忙着拍照,这黄鼠狼表情太逗了嘿。
黄五太爷一脸屈辱地看着殷子荼,咬着牙问:
“这福字你是从哪得来的,谁开的光,你是谁家的孩子?”
殷子荼不理他,周漠帮忙解释道:
“字是我们老板写的,光是殷小姐开的,猛吧?”
黄五太爷明显不信,哼了一声:
“你当老头子我是傻子吗,凭她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有这本事?也罢,人家家中有能耐的家长庇护,倒是你小伙子,还要靠小姑娘保护,丢不丢人呢?”
周漠一愣,“你说啥?”
“不是吗,你们三位年纪应该没差几岁吧?你看看人家两位,金童玉女般的模样,一个是天道眷顾,天生贵人,一个是家中长辈大有能耐,都是天之骄子,你呢?你有什么呢?”
黄五太爷一双豆豆眼紧紧盯着周漠的眼睛,瞳孔处隐隐划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周漠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脑海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对他说:
“你就这么甘居人下,永远窝在别人的光芒下,做别人的狗腿子?你想一夜暴富吗?你想成为人中龙凤吗?”
“看到你前面的水果刀了吧,杀了那对男女,给我松绑,相信我,我能帮你......”
黄五太爷那对绿莹莹的小眼睛跟钩子一样,周漠很想转开头,可是他做不到,大脑越来越模糊,甚至很想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刀。
尽管他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行,这不对劲!他不能再一次拿水果刀捅谢总了!
捅谢总和殷姑奶奶怎么会一夜暴富呢,一夜入土还他妈差不多。
同时心中叫苦不迭:艹!这他妈第几次了?怎么回回倒霉的都是我啊!
就在周漠快撑不住的时候,黄五太爷猛地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而他的意识也回来了。
眼前的场景让他十分震惊。
黄五太爷在尖叫中留下两行血泪,而他的两个眼球上,深深地各插一根牙签
殷子荼放下茶杯,发出‘当’的一声,抬眼时眸中闪烁着凛凛寒光: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这种小聪明,你是活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