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叫端亲王过来,一是因为端亲王被弹劾了。二是他今天的心情还算好,就想听听端亲王的八卦,给自己找点乐子。没想到的是,乐子没有找到,反而让自己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他再也没有心情找乐子了,摆手跟端亲王说:“你回去吧。你那个王妃和林玉泉,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想到佳宁郡主姐弟,他又道:“你是个做父亲的,得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佳宁大了,亲事你得操心。还有景浩,虽然资质差了些,但你好好教一教,守成是没有问题的。”
端亲王听皇上说李景浩资质差,心里哼了一声,那小崽子不知道多诡计多端呢。不过看皇帝面色不好,一副想让他赶快滚的意思,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他走后,皇帝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开口说:“排行七是吧?”
他问得没头没脑,但是焦康盛却马上明白,他是在问七皇子,就小心地答:“是,七皇子。”
“嗯,现在怎么样啊?”皇帝问。
“这...奴才还真不清楚,奴才去问问?”
皇帝起身,“去看看吧。”
焦康盛一听连忙带路,他也不知道七皇子现在住在哪里,出了御书房暗示了外边的小太监一声,那小太监连忙快步去打探,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暗中给焦康盛指路。
皇帝坚持要步行,焦康盛就带着他往七皇子住处走,越走越荒凉,直到一个破败得几乎没办法住人的院落停下。焦康盛见到这院子的情况,就小心地看了眼皇帝。
别管怎么说,那都是皇子,却住在这种下人住处都不如的地方。
而皇帝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道:“不用通报,进去吧。”
“哎。”焦康盛应了一声,马上有小太监推开斑驳的大门,然后就见不大的院子里,虽然荒凉但还算干净。
一个十一二岁瘦骨嶙峋的男孩儿,在台阶上呆呆地坐着。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依然如木头一般。
这次皇帝的额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这时,一个老太监从屋里走出来,见到院子的人就是一惊,然后快走两步,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奴才参见皇上。”
而坐在台阶上的七皇子,听到“皇上”两个字,眼中的神色有些改变,但却是陌生和慌乱。就见他站起身,揪着自己短小的衣衫,想上前问安但又不敢的样子。
老太监见状,连忙过去拉他,小声说:“殿下,皇上来了,快给皇上请安。”
而七皇子还是一副扭捏不敢上前的样子。太监见状,脸上更加慌乱,他拉着七皇子又小声说:“去给皇上请安,奴才教过您的,忘了?”
七皇子低着头不说话。老太监无奈,拉着他走到皇帝跟前跪下,这次七皇子开口了,结结巴巴地说:“给皇...皇上请安。”
老太监偷眼瞧皇帝的脸越来越黑,连忙磕头道:“皇上息怒,奴才愚笨不会教导七皇子,七皇子其实很是聪慧,是...是奴才不会教。”
跪在他旁边的七皇子,见状一脸呆呆地说:“不是,是我学不会,一学东西就头疼。您....您不要怪他。”
皇帝闭了闭眼睛,然后转身离开。其实来之前,内心深处他是想让这个儿子给他些惊喜的,但是让他失望了。这个儿子不仅没有给他惊喜,反而是几个儿子中,最愚笨的。
他大步朝外走,焦康盛连忙跟上。皇帝快步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道:“给他院子里添置些东西,其他皇子该有的,都给他添置上吧。”
毕竟是亲儿子,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的愤怒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是,失望是真的。
焦康盛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皇帝往御书房走。进了御书房皇帝坐下,焦康盛连忙上茶,皇帝接过来喝了一口道:“当年出那事儿的时候,他多大?”
焦康盛想了想,“应该是四五岁的年纪。”
皇帝嗯了一声,焦康盛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说:“七皇子看着是个纯善的。”
想起七皇子对那老太监的维护,皇帝嗯了一声,“算是有点可取之处。去安排吧。”
焦康盛应了一声,出去安排给七皇子的院子添置东西。这边,破败的院子里,七皇子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自从皇帝走后,他就这样站着。
“殿下,皇上没有怀疑,不是挺好的?”老太监知道他心里难受,轻声在旁边劝。
“我想...他至少跟我说句话。”但是没有。
李景熠心口如塞了一堆石头,又堵又疼。
老太监见他这样,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抹了下眼泪他道:“殿下,皇家无亲情。”
“我知道。”李景熠看着院子外边的天说:“永宁侯夫人说,不必为了不在乎你的人心伤,不值得。”
“是啊,侯夫人说得对。”老太监连忙道:“以后那些人就会知道,您是多么的优秀。”
李景熠迈步走到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我就是我自己,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不在乎我的人,证明什么。”
这也是永宁侯夫人跟他说的。
老太监见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伤心,笑着说:“我家殿下都是对的。”
李景熠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老太监去开门,就见外边站了一排宫女太监,手里都拿着东西。为首的一个太监道:“这是皇上让给七皇子送过来的。”
老太监听后一副惊喜又慌乱的样子,连忙让他们进来。而李景熠见到他们,脸上又换上了呆呆的表情,一直到那些太监宫女离开。
“从今天开始,不要跟永宁侯府的人联系了。”七皇子小声跟老太监道。
老太监连忙点头,“老奴知道。”
此刻他们主仆内心期待又忐忑,期待未来不一样的人生,忐忑期望的事情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