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热浪滚滚,
空气中充满了燃烧的味道,烟尘和灰烬在体育馆上空飘荡。
刚刚还美好无比的阳光,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已经变得朦胧而诡异。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仿佛一场末日的景象。
体育馆内,
李寒窑看着身体化为“碎片”的忘忧,大脑微微有些混乱。他甚至没看到敌人在哪里,他甚至不知道忘忧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不过……
李寒窑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陌刀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是的,
虽然不知道敌人究竟在何处,但只要他发动【向死而生】,就可以把忘忧他们救回来了。
啪——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掌搭在了李寒窑的肩膀上。李寒窑微微心惊,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别对自己那么残忍。”
身后的天蝎冕,一脸轻笑的看着李寒窑,
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为他们现在的处境而感到惊讶。
“寒窑,”
天蝎冕的身高很高,比李寒窑还要高一些,他站在李寒窑身后,轻轻拍打着李寒窑的后背,指着前方,声音温和道:
“我知道你有【向死而生】,但是那东西副作用很大,尽量少用……还有,你不必紧张,你再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天蝎冕指向忘忧的尸体,
顺着天蝎冕的手指,李寒窑惊讶的看到……忘忧的尸体变了。
那不再是忘忧的模样,而是变成了另一名少女。这名少女看上去十八九岁,虽然脸庞已经化为了碎片,但依然可以看出生前很漂亮。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窑微微皱眉。
沓沓沓,
天蝎冕牵着李寒窑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身高一米八多的李寒窑,此时就像一个小男孩,任由高大的天蝎冕牵着自己往前走。
而随着他们慢慢向前走去,整个体育馆的场景也开始发生变化,一道道虚影出现在体育馆内。
这些虚影有男有女,他们依旧在体育馆内挥洒着汗水,各种欢声笑语传出,场面温馨而美好,与燃烧着的体育馆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荒诞喜剧的画面。
咚!
就在这时,窗户外传来灼热刺眼的白光。
唰——
随着这道白光闪过,仅仅是刹那间,体育馆内的这些少年少女们,便仿佛化作了地狱里的厉鬼。
他们的身上燃烧起诡异的白色火焰,细小的火苗如同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不停的吞噬着他们的身体。
嗤嗤嗤——
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这声音凄惨无比,几乎要震碎李寒窑的耳膜。
咚!
咚!
咚!
天空中有数之不尽的白色火球落下,它们坠落至体育馆里,然后爆炸开来,仿佛一场盛大的烟花。
噼里啪啦,
位于烟花中心的少年少女们被火焰吞噬,吹弹可破的白嫩皮肤,也变得焦黑,殷红的鲜血使白色火焰的颜色微微发红,看上去艳丽无比。
……
十几分钟后,
这些少年少女的虚影逐渐消失。
嗡嗡——
李寒窑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直到这一刻他才看到,自己根本不是处于什么体育馆!
他的脚底是一条灰色的深渊,深渊深不见底,像是远古巨兽的深渊巨口,在这深渊之内,有着浓郁的白雾,遮挡着李寒窑的视线。
而天蝎冕牵着自己的手,
二人就这么凭空行走在深渊上面。
呼呼——
就在这时,深渊上空突然飘过一阵微风。这阵风很微弱,但浓郁的白雾就这么被吹开了,露出下面模糊的景象。
只见,深渊下面是一条条铁链。铁链从深渊的上面,一直往下连接,每隔几分钟,它们就剧烈的摇晃起来。
隐隐有哀嚎声响起,不知道下面究竟绑的什么东西。
……
“寒窑,”
两人走到悬崖边上后,
天蝎冕终于说话了,
他直视着前方,由于深渊上面的光线太暗,李寒窑看不清天蝎冕的表情,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寒窑,你刚才在体育馆看到的,是发生在三十年前的真实画面。”
朦胧的白雾之中,天蝎冕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那是一次神明有组织的进攻春秋学院的事件,这种事件极少,哪怕在春秋学院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春秋学院已经有1000多年没遭受过神明们的大型进攻了。”
“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但它就是这么毫无预料的出现了……由于当时正值中秋,我们称这次事件为【满月】。”
讲到这里,天蝎冕似乎感觉到累了,他突然在悬崖边上盘腿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
李寒窑也下意识的跟着他一起,毫不雅观的蹲坐在悬崖边上。
“在【满月】事件中,我的很多朋友都死了,你刚刚在体育馆看到的,就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幕画面。”
说到这里,
天蝎冕停顿了一下,
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眼神微动,喃喃自语道:
“这个深渊,其实是学院的一座名为【魂渊】的【神明遗落】,它具有保存灵魂体的能力。我把他们的残魂安置在了这下面,使他们还能有一丝复活的希望。但是……”
天蝎冕苦笑了一下,“但是,这更像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吗?”
沉默片刻后,
李寒窑突然问道。
尽管李寒窑接受了超凡力量的存在,但至今为止,春秋学院里还没有人告诉过他,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
“所谓灵魂,不过是个伪命题。”
天蝎冕伸出修长的手指,浓郁的白雾在他手中变换着各种形状,时而如鸟兽,时而如孩童。
他从悬崖的石缝里,慢慢揪出一条蚰蜒。
【魂渊】毕竟是实体,它如此庞大,又坐落在春秋学院后山这么多年。因此,在其缝隙里,早就滋生了很多虫类小生物。
蚰蜒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从天蝎冕手中挣脱开来。
嗤——
天蝎冕将蚰蜒按死在悬崖边的地面上,墨绿色的汁水四溅,蚰蜒很快一动不动了。
嗡!
然而,就在这时,天蝎冕的指尖突然亮出灰色的光芒。
光芒犹如细线一般缠绕,下一刻,它竟从蚰蜒的尸体上,慢慢揪出了一个“蚰蜒虚影”。
……
“喏,”
天蝎冕把玩着“蚰蜒虚影”,向一脸震惊的李寒窑笑道:
“这不就是人类口中的【灵魂】吗?所谓【灵魂】,不过是‘残存生命力’的代称罢了。”
“毕竟,生命的流逝是有过程的,并不是瞬间消失。因此,只要能在它的气息完全丧失之前,把它的‘残存生命力’保留下来,就成了所谓的【灵魂】。”
“但是,这是需要时间的。每个死亡生命体的时间都不同,但一般不会超过5分钟,如果死亡超过5分钟,那连我也没有办法了。”
李寒窑呆住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这幅大雨磅礴的画面,他永远忘不了。
“这是什么能力?”
李寒窑微微咬牙,眼神中释放着灼热的光芒。
“野心挺大,”
天蝎冕似笑非笑,
他一字一句道:
“【神契·永生国度】,序列号09,【九极】中的极致之魂,你觉得你能学会吗?”
李寒窑眼神中掠过一丝失落之色,随后,他便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
哪怕自己真拥有了这种级别的【神契】又能怎样?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就算那个保安真的有魂魄存在,恐怕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
“喂,”
天蝎冕有些不满李寒窑的态度,他揉了揉李寒窑的头发,撇撇嘴道:
“你看不出来我在装逼吗?以前那些小屁孩都会被我的神契吓到,最起码也会震惊一下,你怎么连点反应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意外的?”
李寒窑疲惫的笑了笑,
“冕下可是春秋学院最牛的大佬,如果您拥有的是序列10号之后的神契,我才会觉得不正常。不过……”
李寒窑想起来了天蝎冕刚才那个词汇,便轻声问道:
“我倒确实有个疑惑想问您,【九极】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啦~”
天蝎冕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
“不过就是一群闲的无聊的人瞎取的称号罢了,听上去挺牛逼,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简单点说,就是对应世间【九条至高道路】的九个【神契】……”
“比如序列08的极致生命,序列07的极致控制之类的,没啥意思,听听就好。”
……
“哦,”
听完天蝎冕的讲述,李寒窑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
“那确实没什么意思。”
天蝎冕:“……”
好小子,真是一点面子不给我留呀!
“所以,”
李寒窑拨弄着地上的枯草,漫不经心的问道:
“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很简单,”
天蝎冕将蚰蜒的“灵魂”随手丢到悬崖下面,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寒窑,眸子如古潭一般深邃。
他下面的这句话,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令李寒窑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
“李寒窑,我认识你父亲。”
天蝎冕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