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母亲一愣,而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惊喜之色。
“来来来,快进来。”
母亲热情的邀请女孩儿进屋。
她一边高兴的给女孩儿倒水,一边语气颇为骄傲的说道:
“还劳烦贵校的同志亲自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吃水果。”
母亲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反季节水果拿出来,摆在女孩儿面前。
随后,她用力的敲响李寒窑的屋门:
“寒窑,快点出来,有好学校的招生老师来了!”
……
李寒窑在屋内听到母亲的声音,不禁有些诧异。
他的第一反应是,
舒组长他们来了?
李寒窑穿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
却看到,外面坐着的不是舒组长,而是上次那个穿蓝色短裙的女孩儿。
“嗨~”
女孩热情的给李寒窑打招呼。
李寒窑微微一怔,
他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
从舒组长的口中,
李寒窑已经得知,这女孩儿是“神裔书院”的人。
这个学校和春秋书院是死对头,二者一直水火不相容。
她这个时候来自己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李寒窑脑子飞速的运转,
他身体僵硬的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
母亲把昂贵的水果摆到女孩儿面前,又把便宜的水果摆到李寒窑面前。
她笑的合不拢嘴,高兴的喋喋不休道:
“我早就听人说过,真正优秀的孩子,都是高考前就被好学校预定了……我邻居家的孩子就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我家寒窑也能有这种福气……”
……
母亲似乎真的很高兴,
因为生活的重担,平时的母亲总是满面愁容,李寒窑很少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开心的表情。
“妈……”
李寒窑忍不住吐槽道:
“还不一定是什么好学校呢,您先别急着这么开心。”
“胡说什么呢?”
母亲忍不住瞪了李寒窑一眼,好像生怕他惹怒对面的女孩儿,
“你懂什么?我早就听人说过,这些提前招生的学校,全是一流的高校,普通大学根本没有资格提前招生!”
李寒窑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女孩儿礼貌的对母亲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她恭敬的说道:
“阿姨,我想和考生单独接触一下,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母亲笑着给两人沏好茶,便扭头去厨房做饭了。
……
客厅里只剩下了少年和少女。
李寒窑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对面的女孩看上去比较放得开,她用粉色的指甲,把果盘轻轻推到李寒窑面前,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你吃呀,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李寒窑:“……”
女孩儿拨开一颗荔枝,迅速的用丢进嘴里,用舌头将果肉分离。
啪——
她把果核吐了出来,讪笑着挠挠头,
“哦对,我忘了,这就是你家!”
看到女孩这么放松,
李寒窑也无所谓了,他紧绷的肌肉也舒展开来。
无所谓了,谁怕谁啊!
谈判就是要装的轻松自然,要不怎么能在气势上压住别人?
此刻的他,大有破罐破摔的意思。
……
女孩儿看着对面翘着二郎腿、脚搭在桌子上,整个人流里流气的李寒窑。
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了,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轻松了,我知道你一点不紧张,所以你可以把鞋穿上了。”
“就不穿!”
李寒窑倔强的挺着脖子,表情极为嚣张,
“这是我家,我全棵你也管不着,你管得着吗?”
扑——
由于李寒窑过于兴奋,只穿着袜子的脚,不小心戳进了自己的茶杯里。
女孩儿:“(ー_ー)!!”
李寒窑:“(ó﹏ò?)……”
他把脚从杯子里缓缓拿出来,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李寒窑挠了挠头,把自己的茶杯推向女孩那边,嘴里辩解道:
“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待客礼仪……双方把自己的袜子泡在茶杯里,然后主客双方互换茶杯喝下,和古代歃血为盟的感觉差不多……我们老家俗称原味儿!”
……
“你变了好多。”
不料,
女孩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盯着李寒窑的眼睛,突然开口说道。
李寒窑手上的动作一僵,
顿时有些哑然。
女孩儿上下打量着李寒窑,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
“几天前你还不是这样,那时的你自卑、敏感、不爱说话。而现在的你,看上去自信了好多……虽然精神方面可能不太正常,但总归是好的变化。”
李寒窑正要开口说话,
女孩突然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都说有些情况下,‘醒灵’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看来的确如此。”
李寒窑微微皱眉,
他忍不住问道:
“醒灵?你怎么也知道我‘醒灵’了?”
女孩儿咧开嘴,露出小虎牙,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得意:
“术业有专攻,我们学院自然也有专业的东西,能检测到‘神裔’的存在……”
女孩儿停顿了一下,眼中再次释放出灼热的光,她缓缓说道:
“前几天,检测还显示你是个普通人类,而现在,你的体内已经有高贵的神血在沸腾了,你已经是一名高贵的神裔了!”
李寒窑眼睛微眯,
果然,
正如舒组长所说,“神裔学院”的人与春秋书院是两个极端,他们以体内的神血为荣。
他们也不称自己为祸裔,而是称自己为神裔。
“咦?你刚刚提到了‘也’这个字?”
女孩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表情从兴奋变成了不满,她小声嘟囔道:
“难道……你见过春秋书院那群人了?”
李寒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没必要瞒着对方,这种事情早晚是要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女孩儿生气了,
她把一颗荔枝连皮带核的扔进嘴里,眼睛里喷涌出愤怒的火焰,雪白的牙齿将荔枝咬的咯吱作响:
“那群该死的家伙们,敢抢我的业绩?!”
桌子上的葡萄、提子、樱桃……每一个都没能幸免于难。
女孩儿皆是直接连皮带核扔进嘴里,然后疯狂嚼碎,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最后,
女孩拿起一个榴莲。
“哎哎哎,这个不能带皮吃……”
李寒窑目露骇然之色,急忙拦下女孩。
……
李寒窑疲惫的坐下来,
他忍不住一阵扶额,
此刻,女孩看上去,就像一位刚被抢了客户的房地产女销售。
而李寒窑就像一个存款百万,来城里买婚房的待宰土冤种。
……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要选我们学校吗?”
女孩儿终于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向李寒窑问道。
“排骨来了,你们先吃着!”
就在这时,
母亲从厨房端着香喷喷的排骨出来,她走到桌子前,突然一愣。
看着一桌子的水果残骸,
母亲露出怪异的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模样俊俏的女孩儿。
这姑娘……属野猪的吗?
……
在母亲重返厨房之后,
李寒窑沉思片刻,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
“对了,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嬴洛衣。”
女孩回答的干净利索。
李寒窑有些惊讶,嬴姓……还真是少见。
“到底选不选我们学校?”
女孩面无表情的把话题再次拉回来,转移话题失败。
“赢裸衣?哪个一?是一二三四的一,还是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一?”
李寒窑表情认真的询问,开始尝试再次转移话题。
开玩笑,
他当然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女孩:我没打算选你们学校。
毕竟,这些家伙都是危险人物,万一在他家里愤怒之下兽性大发怎么办?母亲可还在这里呢!
……
“都不是,一无是处的一。”
女孩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的回答。
李寒窑在心中暗自肺腑:
真特么会找成语……
女孩简洁的回答完后,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赶紧说!你到底选不选我们学校?”
“好好好,我这就脱,呸,我这就说……”
李寒窑垂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就在女孩觉得,他终于严肃起来的时候,
李寒窑再次发问:
“嬴裸一?裸是哪个裸……是田螺的螺,还是福寿螺的螺?”
女孩儿:“……”
李寒窑:
“你对叙利亚局势怎么看?”
……
于是,
接下来的对话变得格外诡异,
有点像记者招待会,
又像两个精神病人在跳脱着对话。
每当一个病人想欢快的放纵自己思维,去探索茫茫宇宙和国家局势时,
另一个病人就把他放纵的思维拉回来。
女孩:“你到底报不报我们学校?”
李寒窑:“我觉得咸豆腐脑比较好吃。”
……
女孩:“你到底报不报我们学校?”
李寒窑:“纯路人,真觉得没必要这样做,你们继续黑吧,他是优质偶像,非常宠粉,三观也超正……”
……
女孩:“你到底报不报我们学校?”
李寒窑:“你这个事啊,我们讲不是说,不是说不办,那么但是呢,没有说啊,没有任何一件事我们谈说,说一定怎么怎么样……”
……
李寒窑:“你到底报不报我们学校?”
女孩儿:“?”
……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让我遇到你这个煞笔!!!”
就这样,十分钟的车轱辘话轮转下来之后,
女孩儿已经彻底崩溃。
桌子上的水果已经被她咬完了,
于是,为了发泄,女孩儿开始咬盘子和桌子。
陶瓷的盘子,被女孩雪白的牙齿咬下一块豁口。
咔——
下一刻,
盘子直接被咬碎。
“嘎吱嘎吱……”
女孩儿死死地盯着李寒窑,嘴里的陶瓷碎片嘎吱作响。
她的周身释放出火红色的光晕,屋里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度。
她的“神契”,
似乎已经悄无声息间发动。
“喂喂喂,别这样……”
李寒窑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冷静点,我不转移话题了还不行吗?”
……
“吃饭喽!”
就在这时,李寒窑的母亲笑吟吟的从厨房走出来。
而后,
她看到了桌子上面一片狼藉的餐具。
盘子,碗……
所有餐具,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咀嚼成了粉末。
“妈,别看!”
李寒窑瞳孔一缩,急忙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