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静吓了一跳,想要睁眼去看,但是眼皮好沉,她缓了几口气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车厢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只能看出是男人的人,俯下身,翻李文龙的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那人动作很快,很快就完成了李文龙身上的搜索,发现李文龙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他站直了身体,看向躺在中铺的李文静,对上了李文静看向他的目光。
他一惊,慌乱地址转头,“看过铺号了!”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男人慌乱地向着硬座那边的车厢逃走。
李文静还没来得及反应,下铺的李文龙竟然跳了起来,悄然跟上了男人。
从头到尾,李文静只能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眼睛瞪大,看着弟弟也跟着跑了。
很显然刚刚来翻他们东西的那个人是个小偷,可是文龙又是什么时候醒的?又为什么要跟上去?
李文静心里乱极了,担心李文龙想追上去看看,但是他们这次出门携带的“巨资”在这她这里!
他们出门前商量带钱的事,别说李文龙吓得退避三舍不敢带钱,李文静也不放心将钱放在莽莽撞撞的弟弟身上,罗云生觉得自己有点粗心,有可能出现所有钱一起丢下的情况,于是这个重任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了李文静身上。
所以,她不敢轻易地离开床铺,也不敢追上去。
她伸头看了看罗云生,她睡得正熟,她叫了两声,罗云生一点反应也没,李文静只能放弃了,忐忑地坐着等待弟弟回来。
夜里的卧铺车厢,除了偶尔传来的说话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交相辉映。
李文静焦灼的等了有十几二十分钟,因为特别担心,因此感觉时间特别漫长,李文龙终于吹着口哨回来了。
“你怎么回事?刚刚去哪儿了?”李文静急的光想跳下床,李文龙一过来,她借助位置的优势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乱跑什么啊!你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疼疼疼疼疼——”李文龙来不及说别的,就一连串的呼痛,果然,李文静心疼弟弟,放开了他的耳朵。
李文龙揉着耳朵压低声音靠近李文静,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和得意,“刚他摸我裤子时我就醒了,硬忍着没出声——”
“你这个死孩子!”李文静又忍不住了,掐了弟弟耳朵一把,“你怎么那么大胆!那人要是有同伙怎么办!”
“姐!”李文龙抗议,“我不止有胆子,我还有智慧,你先听我说完!”
“怎么说我姐夫——”李文龙偷看了他姐的表情一眼,“亲姐夫也是刑警,总也要知道点相关的常识,那人摸我时我就醒了,就是不想和他正面冲突,我正想着要怎么假装无意地惊动他,你就惊动了他。”
“我悄悄地跟上他,找到了他们团伙的位置,然后去找了乘警,乘警已经联系了下一个停靠站的车站公安,一会儿就把他们全部抓走!”
说完,李文龙更得意了,脸上写着大大的“我很聪明吧!”
“嗯,你确实很聪明,长大了,没有硬碰硬!”李文静赶忙肯定弟弟的做法。
“就算我不怎么聪明,我姐夫——”
又说错话了!
李文龙很懊恼。
“是前姐夫——”李文龙已经不敢看他姐的表情了。
“文龙,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不相干了,但是发生的事无法抹去的,当时我们挺好的,我已经放下了,你不用避着。”
虽然李文静的表情、声音都很淡然,但李文龙想到他妈说的——他姐心中肯定有伤口肯定有刺的说法——还是决定少说少提。
“刚刚乘警夸我说我很聪明,说我很适合做警察!”乘警说他又聪明又勇敢还有正义感,把他夸得有点飘,但是他已经有理想了!
“我才不想做警察,我要跟着姐好好做生意,赚多多的钱,我们以后再出门就把整个车厢包了,把门一锁,床位随便睡,一个小时换一张床位,想干啥干啥,吵翻了天也没关系,也就再也不怕小偷了!”
李文静被弟弟的理想逗笑了,轻拍弟弟的肩膀,“睡吧,很晚了!姐等着你给我包火车厢!”
李文静重新躺了下来,李文龙也躺到了下铺,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声。
对面的床铺睡着个中年人,被姐弟俩吵醒了,看了一眼翻身又睡了。
他不知道,因为这姐弟俩,他身上带的钱财才没被搜刮一空。
李文静闭上了眼睛,耳边萦绕着火车轮子与车轨碰撞的规律声音,有点吵又好像有点催眠,她觉得头脑沉沉的,好像跌入了梦境。
也许就是回忆而已。
她想起在矿上长大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有颗糖,买根头绳就开心的不行,十岁之前从来没出过矿区。
她的世界,就那么小小的一个矿区而已。
她和其他矿区姑娘一样,逐渐长大,不再上学,顺利地有了工作。
她差点也像那些姑娘,或者像她妈高大琴一样,嫁人、平淡的度过一生。
也挺好。
但是李文静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回忆中,憧憬中,李文静的意识渐渐模糊了,直到消失在轰隆轰隆的火车行驶声音之中。
第二天,他们是被乘务员卖早饭才声音吵醒的,热乎乎的盒饭装了一推车,从卧铺车厢开始卖起。
罗云生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要了三份盒饭。
李文静能怎么办呢,只能付钱啊!
相比于火车之外的价格,火车上的东西当然是贵的,但比起现在他们的收入,这个支出是完全可以负担的。
李文龙看到他姐付钱的时候,心疼的要命,几次想阻止他姐付钱,念叨着还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没吃完呢!
“火车上的盒饭有什么好吃的啊!”抗议无效,李文龙看着他姐接过三盒盒饭放在小桌上,一边嘟囔,一边忍不住地看过去。
嗯,味道好香啊!
罗云生已经忍不住了,她冲去车上的厕所刷了牙,擦了把脸,就回来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