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走后
姜固阴沉着脸,看着孟三又不好发作,便只得冲着张姨娘发问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张姨娘不明所以
孟氏见局势不对忙上前推脱,“是夫人说明日搬走,才带着我二人去库房选料子。”
孟大摇摇头,给孟氏使眼色,“母亲...”
姜固闻言更是生气,怒极反笑:“好啊好!”
“我夫人好意挺着大肚带你去选料子,你不感激半分,你女儿更是公然却当着陛下近侍的面在院子里推扯我女儿,殴打府里的丫鬟!”
“天底下就没听过这样的事!”
一向温和的姜二爷此刻脸色发青,怒目圆睁,直接喊了阿大来
“何必等到明日?现在便搬出去!”
说完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指着姜晚的四个丫头,“你几个,便帮着姨夫人去收拾东西吧,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别又凭白遭人污蔑了!”
阿大领着小厮簇拥着孟四人去了院子里,凝香四个丫头带上翠儿燕儿跟在后面
这十来天,孟三欺压、孟二背地里不时调弄,两个丫鬟攒了一身的火气,此刻看着孟家人屁滚尿流的模样总算是出了一口闷气
孟大低着头,为母亲妹妹的行径感到难堪,只简单收拾好就等在门口
孟二却盯着荷香咬牙切齿,
“你一个丫鬟,这样高高在上装给谁看?往后别落在小爷手里,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子走!”
那日给张姨娘送糕点撞上这厮调戏燕儿,荷香给了他一闷棍,被他记恨在心
此刻他还好这样说,荷香听了直发笑,“孟二爷这么能耐,方才你母亲妹妹到处攀扯,怎么不见你说上一个字?”
随后荷香看着孟二蔑笑,她大声喊来阿大,“孙叔,我方才见他拿了院里的玉摆件!”
阿大看出孟二的浪荡样,派了最强壮的三个家丁去搜
府里的丫鬟平日里当他亲叔一般,尤其是大小姐身边的三个,长得讨喜嘴也甜,算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欺负了去!
这边孟二被架在后面翻包
那边孟三也不好过
翠儿燕儿盯着她,每多碰一样东西,便被推开,是一根毛也不让她带走
耗费了不到半个时辰,家丁便麻利的将四人赶了出去
街上雨虽不下了,路面却还有一些积水
孟二小声骂骂咧咧,还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等着他们
小六雇的人,此刻正装作难民模样等着将孟二暴打一顿,再翻抢她们的行李
月上枝头,星光暗淡
正是打家劫舍,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赶走了吗?”
“赶走了小姐,”荷香一想到孟二那副死样子就浑身恶心,恨不得他现在就死了算了,“可惜看不见他被打的惨样!”
姜晚眉心微蹙,朝荷香比了个噤声
荷香了然,点点头
这件事只有姜晚、荷香和小六知道
那天荷香给孟二一闷棍,第二天落了单差点被他轻薄
还好小六赶到从背后踹了他一脚,拉着荷香跑了,要不然...
事关荷香清白,又是背地里找人打残“良民”的事
不论如何,往后只能放在心里
虽然是他罪有应得
到底不能传出去一个字
几番戏弄府里旁的丫鬟,还敢肖想荷香,那就断子绝孙去吧——!
姜晚闭上眼,藏住眼里的杀意
再睁开时,已是风平浪静,“过两日若是孟氏求上门来,你便让人给她塞些银两。”
“小姐,这是为何?”
“有一句话叫做,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她们才被赶出门就遭人打了,找不着劫匪必然对我们怀恨在心,若是这时我们拉他一把,即便他不对我们感恩戴德也会暂时装模做样,到时候再找人引孟二去赌,自有别人去了结他。”
“好,奴婢知了,多谢小姐。”
“无妨,往后你和凝香几个若是出门,都让小六陪着。”
“是。”
这一回是姜晚大意了,过几日还是再挑几个小厮在身边的好
...…
是夜,宁安王府
“你是说一一”沈归迟上下打量肖九,似乎有一丝不可置信,
“她身边那个小侍卫,不替她守着门,反而在巷子里看别人打架?”
“是的,王爷。”
虽然姜晚不让他送糕点了,但今日醉仙楼出了新品,且距上一次过了好几日,他才又让肖九送了两盒去
谁知肖九竟然将食盒原封不动的拿回来,还说她身边的侍卫不替她守着外院大门,在太师府的巷子里看别人打架
这...
沈归迟认为,这实在是有些危险
“那你明日去替她守着门。”
肖九沉默片刻,“今日去提食盒时,李主事说太师府上那位姜大小姐预定了明日午间的席面,点了许多菜。”
宁安王面无波澜 内心OS:So?
“主事还说,十有八九会请柳小姐和二房的两位姜小姐。”
沈归迟意味深长的看了肖九几秒,才慢慢开口说,“李主事有心了。”
“既然如此,待本王明日见她一面,再恒定守门之事吧!”
而后他提笔写了一张纸条,让肖七去了一趟策王府
...
次日,天欲破晓
清晨的露珠滴落射出银光,洒落大地
姜晚一身江南白云烟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的外裳,发间插着珍珠的水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
陪同宋氏用过茶后,姜晚就带着姜词一同去了太师府上
那日惹得太师不快,可祖父到底是自己的亲祖父,所言所行也是为自己考虑罢了
她特意跟让冬青制了几个香包,而后她亲手绣成香囊,预备同祖父缓和关系
进了门,秦氏身边的嬷嬷便将姜晚二人领进厅里
那日姜晚在院里跑出门,可把大夫人吓了一跳,幸而她没淋出病来,要不真是难了
秦氏看着二人信步而来,上前拉住姜晚的手,将二人带到椅前坐下
“晚儿,词儿,可用了早膳?”
秦氏出生将门,只简单挽了个髻,插了几支玉簪子,手戴一只一斑翠绿通身雪白的玉镯,黑发如墨,目光清明
虽一身清爽干练的装束,也难掩通身华贵大方的气度
“用过了,伯娘。上一次使了性子,没有来同您道别,是我不对,”
姜晚正要起身行礼,被秦氏拦住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你祖父是个脾气犟的,他若说了什么你不认同的,你别同他置气。”
“只是…他到底也是上了年纪,待会儿你同词儿去见一见他,说些软话,明白吗?”
秦氏看着姜晚听进去的模样,拍拍她的手,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姜晚让冬青拿出她绣的香囊来
“伯娘,这是我新收的丫鬟,叫冬青,颇会些歧黄之术的。”
“这个香囊里她配了一些平心静气的药材,样式是我绣的,不论有没有功效,戴着就当图个如意。”
秦氏看着香囊上的金玉满堂的样式,连连称好,姜晚的女红一向是前世她最拿得出手的
“可还有多的?”
姜晚知道她想说什么,又让冬青拿出狮子滚绣球和五福捧寿两个香囊来
一个给姜宁儿,一个给太师
都是她亲绣的
秦氏见状点点头,“既如此,你们便先去见祖父一面吧,宁儿那懒丫头怕是还在院里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