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回府已近亥时
月光朦胧，像是隔了一层薄雾，星光若隐若现，四下寂寥
一进院中，凝香、荷香两个便带着十二分兴奋急急迎上前来
“小姐，今日你差奴婢去办的两件事，奴婢都已办妥。”
“竟这样顺利？”姜晚一边卸了珠钗，一边同她说着
前世，姜晚嫁入齐国公府才发现
齐三之所以能当上齐国公府世子，是因为他二哥在弱冠礼上癔病发作，险些丢尽府里的脸面
齐国公夫妇医不好他，才把世子之位传给齐珺
后来兖王世子也得了和齐二相似的癔病，皇后娘娘遍寻良医，找上了那个后来闻名于世的云佳娘子
云佳娘子当即开出方子
头几个列的都是些西域用作香料的药材，后面又列了十几味平时滋补的药材
只用了三个月，世子便好了大半
世子好了以后，云佳娘子才道，癔症在十年前的大乌一时盛行
大多是因为误食云母菌过多，想要治疗其实只需要她列的头三味药材即可
今日姜晚让荷香去办的两件事，正与此相关，她要让齐二清醒过来
和齐三分庭抗礼
可是她又不想直接找上齐二，所以，她绝意开个香铺，将那三味香料制成香包
一旦齐二发现香包可以治他的头疾，自然会上门买去带着
一方面，她能趁机搅乱齐国公府的浑水，另一方面也试着让荷香她们摸索店铺生意，为下个月那场大雨做些准备
……
“可不是这样顺利么！”
姜晚让荷香去青龙街打听香铺生意和店铺转卖之事，再看看别的街上几个时新舞坊附近的香店情况
荷香和守院的小六子看了还没两个店面，就路过青龙街一家挤满人的成衣铺子
“奴婢出门少，只觉得那铺子生意真是旺，哪好上前去问？正要走过，小六子却拦住奴婢说，这一向是做马队农夫或小贩的茶水生意，少有这么多人的。”
荷香眸光奕奕，自从前天夜里小姐说要开个店铺，让她们也做个小主事，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我二人进了门，原来是掌柜的家中老母年迈，儿子又在渭州当差，预备着举家搬去南方这才折价售卖。”
“铺子平时是掌柜的自个儿盘账，他两个女儿负责制衣，另雇了两个伙计、五个绣娘。”
“那五个绣娘是上一个铺面留下的，原本是三个绣帕，两个制香卖着精致玩意儿的，后面继续做了成衣铺的帮工，节庆时也附带着卖些香包。”
“这家成衣铺子大、价格也相对实惠，还能继续雇那几个帮工，奴婢觉得是最好不过了。”
“青龙街上出租的铺面多，奴婢今日大致看了都不及那家好。不过玄武大街还有一家，小姐明日可以去瞧瞧。”
凝香看着荷香兴致勃勃的样子，本想打趣她，又不忍折了她的兴头
但这做生意，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凝香：“小姐，青龙街一向我们都是没去过的，这么多铺子出售，连番的关门，怕是女儿家的生意在那里不好做？”
画扇也点点头，“听张妈说，青龙街大多是做米、酒、粮、面这类日常少不得的用品生意的，咱们平日的粮大多就是青龙街买的。附近住的大多是农户，想来咱们卖香，不太会有人买呢小姐。”
姜晚：“明日我们且去看看吧。”
……
次日，姜晚从后面乔装出门
以免被人发现，带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冬青和荷香走出了两条街，才坐上昨天小六子雇的马车
每月十四五，都是母亲斋戒的日子
昨日寿辰耽误了，今日月圆，母亲一定会在房内诵经祷告不出房门一步
父亲上朝，母亲斋戒，妹妹念学，是以姜晚才敢安心溜出门
今日不出，等过几日请了教舞先生，就不好轻易出门了
马车径直行驶到青龙街上昨日的铺子
这条街的确行人不多，大多是在茶馆里喝两口早茶就匆匆而过，或是很快买了米粮便走
铺子叫如衣阁
姜晚进内，霎时闻见一股清香
铺内人不多，掌柜一眼看出姜晚身后的荷香，便请了姜晚三人上楼，留小六子守着马车
这个铺子说大不大，左右两面各开两扇大门，四周的橱柜上放着一碟子香
除了大量的成衣外还卖些布料、帕子
上了二楼，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收拾东西，大概就是掌柜的两个女儿了
姜晚不想打扰她们，就在二楼窗边的小桌前坐了下来
“听闻刘掌柜是为了家中老母亲，才想卖了铺子，举家搬迁，不知铺子里的先前的买卖情况如何？”
“不瞒小姐，这条街的成衣布料生意和朱雀大街是没法比的，可这边的铺面比朱雀街便宜实在太多。我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才在这开的比别家好些。”
“店里的布料比别的街上略便宜些，平日卖的还算可以，成衣，平日里来买的一般是售价低的，花样多售价贵的大多是节庆时才好些。”
“有几款原料难得的香倒是卖的不错，每次有商队经过我们便买些原料，量提不上去，打不出招牌来。”
“平时的开支也还算好，对我们这样在京城没田地的平头百姓来说，能靠铺子过得稍好些，已是知足。”
刘掌柜倒是个老实人
他看姜晚有意卖他的铺面，又领着她在一楼讲了好一番，既没轻视她是十三四岁外表的女娃，对她不懂的地方一一解答
姜晚当即买下他的铺面
没想到青龙街的铺面这样便宜，连前世她陪嫁里最差的、玄武街尾的铺面都便宜
看来这的生意，是真的不好做了
不过姜晚有钱，赚不了，大不了赔本赚吆喝，等齐二好了再低价转租了便是